,很滴水不漏的,压岁铺子那边的生意,这个月就比平时多挣了十四两三钱银子!这在南苑国那边,能买多少箩筐的雪白馒头啊!师父,再给你说件事情啊,挣了那么多钱,我这不是怕石柔姐姐见钱起意嘛,还故意跟她商量了一下,说这笔钱我们偷偷藏起来好了,反正天不知地不知,就当是姑娘家家的私房钱啦,没想到石柔姐姐竟然说要好好想想,结果她想了好多好多天,我都快急死了,一直到师父你回家前两天,她才说了一句‘还是算了吧’。唉,这个石柔,幸好没点头答应,不然就要吃我一套疯魔剑法了。不过看在她还算有点良心的分上,我就自己掏腰包,买了一把铜镜送给她,就是希望石柔姐姐能够不忘本,每天多照照镜子。哈哈,师父你想啊,在镜子里,石柔姐姐看到了个不是石柔的糟老头子……” 裴钱像只小麻雀围绕在陈平安身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陈平安摸着额头,不想说话。 真不知道压岁铺子两人,到底是谁逗谁,好像谁也没占着便宜。 “师父为什么不自己邀请周琼林?不过,由我这个师父的开山大弟子亲自出马,她也应该觉得很荣幸了。” “我只是认可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善举,不是认同她在经营关系一事上的不周密,所以师父就不能出面。不然一旦让她误以为龙泉郡处处山头皆如我们落魄山,就她那种行事风格,兴许在青梅观那边顺风顺水,可到了这边,迟早要碰壁吃苦头。能够在这里买下山头的修道仙师,一旦跟她起了冲突,可不会管什么南塘湖青梅观,到最后,可不就是我们害了她?” “师父,你说得弯来绕去,我又用心好学,喜欢认真想事情,结果我脑壳疼哩。” “那就别想了,听听就好。” “可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是好事啊。朱老厨子就总说我是个不开窍的,还喜欢说我既不长个子也不长脑子。师父,你千万别信他啊。” “不许在背后说人闲话。” “哦,晓得嘞。” “其实不是什么都不能说,只要不带恶意就行了,那才是真正的童言无忌。师父之所以显得不近人情,是怕你年纪小,习惯成自然,以后就拧不过来了。” “但是如果我自己并不知道是恶意,但其实又是真的恶意,结果就做了错事,办了坏事,怎么办?” “有师父在啊。” 到了落魄山,郑大风还在忙着监工,不稀罕搭理陈平安这位山主。 朱敛的宅子里,墙壁上已经挂满了画卷,皆是仕女图,而且画的全部是北岳地界的女子神祇,栩栩如生,十分传神,光是发髻就多达十余种。 陈平安憋了半天,问道:“岑鸳机就没说你为老不尊?” 朱敛笑呵呵道:“小姑娘只称赞老奴是丹青圣手。” 陈平安无言以对。 三人一起去往竹楼。 朱敛问道:“少爷这么快就要走了?” 陈平安点头道:“那艘跨洲渡船最近几天就会到达牛角山。” 身形佝偻的朱敛揉着下巴,微笑不语。 陈平安疑惑道:“怎么个说法?有话直说。” 朱敛挠挠头,道:“没事,就是没来由想起咱们这大山之中,鹧鸪声起,离别之际,有些感触。” 陈平安一头雾水。 朱敛说是去瞅瞅岑鸳机练拳,走了。 陈平安到了竹楼下,没有着急登楼,在崖畔石凳上坐着。裴钱很快就带着已经名为陈如初的粉裙女童,一起飞奔过来。 陈平安娴熟伸手,结果手里马上多了一把瓜子。 陈如初是文运火蟒化身,其实读书极多,所以陈平安忍不住问道:“古诗词和文人笔札,关于鹧鸪,有什么说法?” 陈如初赶忙停下嗑瓜子,正襟危坐,把一大堆关于鹧鸪的诗词篇章娓娓道来,听得裴钱直打瞌睡,赶紧多嗑瓜子提神。 陈平安觉得也没能真正琢磨出朱敛的言下之意,多是“山深闻鹧鸪”,阐述离别苦之类。陈平安懒得多想了,稍后还要登楼,多担心自己才是。 小丫头突然笑道:“还有一句,‘溪流湍急岭嵯峨,行不得也哥哥!’” 裴钱灵光乍现,忙道:“哦,老厨子是说秀秀姐姐呢。” 陈平安放下手中还剩大半的瓜子,默默起身,去了二楼。 被喂拳挺好。 二楼内,老人崔诚依旧光脚,只是今日却没有盘腿而坐,而是闭目凝神,拉开一个陈平安从未见过的陌生拳架,一掌一拳,一高一低。陈平安没有打搅老人的站桩,摘了斗笠,犹豫了一下,连剑仙也一并摘下,安静坐在一旁。 崔诚睁开眼,姿势不变,缓缓道:“天下拳法,无非刚柔。我之拳法,可谓至刚。当年行走四方,柔拳见过不少,可从未有拳种当得起‘至柔’二字。”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与老前辈的拳法相比,如果不争什么双方拳法高低和拳意轻重,只说想要练到至柔境界,应该更难,山上修行的道家子弟,愿意转为练拳,做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纯粹的江湖武夫,很难很难。因为除了拳谱和桩架,心性也要契合,架从下往上走,意由内及外发,心意不到,休想登顶。” 崔诚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