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这难道是我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 我禁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唇红齿白,纸醉金迷养出来的骄奢淫逸,他看起来比我小那么一点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我立马就清楚我为什么会从原生家庭里离开。 真可笑。 真可笑啊,我那么费心费力去幻想的好爸爸,亲自把我打醒了。 我图什么呢? 那孩子看起来很怕陈老夫人,即使眼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卓槐抱着尸体离开。 卓槐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道:“刚刚领你进来的那个阿姨,是你妈妈吗?” “是。” “……她肚子里有一个灵魂。”卓槐对我说,“很脆弱,你要好好保护他。” 我愣住。 但卓槐不再同我说话了,他抱着那只奶猫离去。 剩下的那个小男孩见动不得卓槐,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道:“你又是从哪来的杂种,过来搅什么乱?” 杂种,呵,这词用得可真是相当高贵了。 我被扑在地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着衣服上的泥土:“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鬼故事,有一群孩子虐杀了一只猫,后来那只猫附在人身上,把那些孩子一个一个都扒了皮。” 许是我的语气过于漫不经心,那孩子竟被我唬得呆了一下:“疯女人,胡说什么呢。” “对啊,我就是在胡说。”我对着他笑,“我就想告诉你虐待动物是不对的,不听劝算了。” 男孩子暴躁地皱眉骂我:“不就是一只猫,我想杀就杀,关你什么事?” “……” “你说话啊!” 我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在他五官里找到跟我相似的结构。 男孩被我盯着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我被烟熏得鼻头发呛,咳了几声,“我就是想记住你。”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我刚刚知道靳时不是我的亲爸爸,对他表现出来一种隐性的排斥,我想他是知道的,可他不说。 有一天,我看到阳台上养着的水仙花,刚刚开出娇嫩的花芽,我看着那芽水嫩嫩的,生了好奇心要把它掐下来一枝。我的继父站在我的身后,淡淡的出声:“不要动。” 我其实挺讨厌他,但又明白现在的生活条件是他给的,于是一边讨厌一边又装着乖巧,并告诉自己乖是被强迫的。小孩子的逆反心理很奇怪,我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你要摘成熟期的花朵,可以,要去拾落叶,也可以。”继父好似看出的我不情愿,语气温和地说,“但这水仙还未长成,你现在摘了等于破坏它的生长周期,会伤害到根苗的。” 我听着很不耐烦,但嘴里乖乖地说好。 那时我想,不就是一根植物吗,说得有多么娇贵似的。 现在我告诉一个男孩子,我说虐待动物是不对的。 他说,不就是一只猫吗? 我跟他有什么区别?不把植物当回事难道就比不把动物当回事的高级吗? 我本应该是个恶人。 如果命运没有转动齿轮,如果我没有从原生家庭里离开,那么此刻虐猫杀猫的人应该是我,梗着脖子跟卓槐对抗的应该是我。 命运他救了我。 而我呢,我反过来怪那个跟我没有血缘的男人,我把我人生所有莫须有的劫难都归结到他身上,我甚至巴不得他赶紧出车祸去死。 我原来是个那么恶心的人。 我欠他一句对不起,而我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 妈妈以为我睡了,搂着我的肩膀,大概跟我的继父聊天。 “妈妈。”我转过头来,看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装着无意道,“我想要个弟弟妹妹,你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我妈愣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来轻声道:“要弟弟妹妹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开口哦。” 我说:“我想得很清楚。” 我其实早就知道妈妈意外怀孕的事情,前几天起夜的时候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