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第五大道50号 日式旧宅 14:00 午后的太阳让一切都变得亮闪闪的,如同给这世界镀上了一层金似的,刺得人睁不开眼。暖暖的阳光照得万物懒懒的,就像是撒了一地的瞌睡虫一样,所有的生命都被侵犯,止不住地困顿甚至打鼾。只有为数不多的生命拒绝感染,他们倔强的睁大了眼睑,仔细的体会着冷暖,敏锐的观察着变迁。他们有的是因为被迫,有的则是出于自愿,但是,不管他们的内在有多悲怜,或者外表有多强悍, 但显现在表象上的特征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平淡。 这时候的第五大道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真的是,风止树不摇,人困鸟不叫,街远隔尘嚣,巷深藏玄妙,竟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但是有一条,再偏的码头也有船到,再静的街道也有车跑,就在这个人困神倦的午后当口,一辆明黄色的福克斯小车轻轻地飘到了街角,它停的无声无息,泊的静静悄悄。 车门开启,一个飒利的身影钻出车来,就见她发际低垂,遮住了半张秀脸,却难掩她闪躲的视线。这个人下穿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罩一件黑红撞色的棒球衫,浑身上下收拾得紧称利落一副短小精干的打扮。可这个人出了车门才走了几步,就已经现出了短板,若有内行人一眼就能看穿,右脚的足踝是她的羁绊! 通常软组织损伤之后,若想得到初步的恢复,至少也要等上一周左右。不管是外力所致,还是旧患重发,都是一样的颇费功夫。因为受伤的肌腱必须依靠自身的功能,才能慢慢的修复,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的补充。有时候,你甚至可能忘记了伤的来由,但痛还依旧。荀循没法让自己等得那么从容,有件事她必须亲自疏通,因为关系到亲生骨肉。为此,她押上了自己的性命,并且不计输赢。 跟荆轩谈过之后,她知道荆轩受到了要挟,这让她异常的愤怒。如果说她起初执迷于中情局的承诺,那么现在她恼于日本人的猥琐。妈的!荀循在心里骂道,说好了给我女儿一个美好的前程!受良好的教育,过平静的生活。可现在呢?你们千里迢迢的带她来到中国,既不说明也不提醒,原来,为的是威胁她不明真相的父亲,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母亲的感受?你们贪得无厌的还想要得到什么?难道,我给你们的还不够多? 荀循的血在汹涌,暴戾源自她叛逆的血统;荀循的情在翻腾,敏感增添她护巢的心重。天地一杆秤,公平在心中。没有人能够施虐而不付出代价,也没有人遭受屈辱却不潜心报复。荀循知道自己做下的孽,她宁可舍弃天堂孤身下地狱,荀循也明白自己犯下的罪,她甘愿领受惩罚拼尽最后一滴血。荀循极度自私的疯狂,全为了一个誓言不能放。取我的性命可以,但要碰我女儿和爱人,不可以! 荀循真的很可憎,背叛祖国罪孽深重;荀循的确很可恶,出卖战友漠视屠戮。可是,荀循很可怜,爱人受累女儿遭牵连;荀循很简单,舍弃自己为家平安;荀循很有情,夫妻一场终生跟定。荀循很仗义,生而不离死而不弃。但是,荀循必须死!因为,国法无情,道义无私。 深入幽静的巷口,往前没走多远,第五大道50号就在眼前了,荀循上下打量着两扇破败的院门,心中暗自思忖着,哦,这座与总参六处咫尺之遥的小院,竟然是“无间第五谍”的老巢,原来,那个狡诈、圆滑的“老爹”就是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号施令的,这可真的是难以置信啊! 当荀循从电话里听到这个会面的地点时,她惊得手都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禁不住的赞了声,好胆大的“老爹”啊!他竟敢在虎口边上安榻?难怪他对六处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呢! 是的,一直以来给“老爹”木偶般牵在手上玩耍,让荀循早已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爹”心存敬畏。此番会面出于她的坚持,“老爹”并不情愿。这让荀循就更是多添了一份小心,谁知道这诡异的小院当中会藏着什么样的凶险呢? 本来,她可以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走进这所宅院,从而为她省去一些体力,但此刻她放弃了这一想法,仍旧打算越墙而入。因为,她不确定,这座荒颓的老宅是否也如它的主人一样的神秘莫测呢? 为了尽量减轻伤脚的压力,荀循咬紧牙关依靠单脚跳起,好在墙不算高,她的弹跳力尚好,借着跃起的一刹那,双手轻松的搭在了墙沿,接着腹下一提气,跟着身体顺势一纵,人便上了墙头。虽说脚上有伤,但是这招“壁虎漫步”仍然做得有模有样,干净漂亮。 荀循倔强但不鲁莽,看她在六处使过的技巧便知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跟“老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服服帖帖诚心降服了,但荀循不会,她的心智与能为其实和“老爹”很匹配,这也难怪,“老爹”破例答应与她会面,其中不乏惺惺相惜的意思,但此刻荀循体会不到,她想的只是如何能在与“老爹”的讨价还价当中不落下风。 已然伏在墙头的荀循并不急于进去,她要仔细的观察一下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落。说到熟悉是因为它距离第五大道20号实在太近,青砖漫地原色墙壁甚至连门牌上的字体都是一模一样的,这让荀循觉得恍惚自己来过这里。说它陌生是源于这院内的气氛有一种说不清的神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