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一头扎进这条小巷中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就一路前冲的跑过了大半段街巷,等到快接近巷子另一头的时候,他才忽然猛醒,自己这是要去哪儿呀! 醒过梦来的冉让开始了他在巷子里的狂乱,他东扎一头西扎一头的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翻,他先是在街巷的拐角岔口里疯狂的搜索着,接下来又在胡同里弄间拼命的找寻着,几番下来竟然还是毫无结果。冉让呼哧带喘的停了下来,他的烟瘾在气急败坏的时候再度发作,于是他气哼哼的掏出烟盒来,狠命的往手上磕打出一支烟来,心里面则狠狠的骂道:这该死的地方,好像掉进了迷宫里,真是活见鬼了! 的确,小巷里的地形太过复杂,七枝八杈的斜巷岔口可以轻易的把人搞昏了头,这时的冉让忽然发现,自己要想在这个小巷之中把那个飘忽前行的老人找出来,那恐怕要花上个把小时的时间才有可能,这几乎等于大海里捞针。如果兴师动众的通知局里派人增援,那么一旦搜索队来了,可是最终没能搜出人来,那笑话可就大了。 冉让嘴上衔着烟,转动大脑快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先抽支烟,喘喘气,再想想别的办法,冉让安慰着自己,就在他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那支烟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声音不可思议的来自他身后的巷口。正在举棋不定进退两难的冉让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他料定那声音一定来自那个自己正在追逐的中国老人。 冉让缩进腮帮子紧嘬了两口,让浓浓的烟从鼻孔里喷涌出来,烟头上的星火闪烁照亮了他魔兽一般的脸,此时他的表情很复杂,既说不上是得意,也算不上是侥幸,但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希望。就见他把大半截香烟狠狠的丢在了地上,然后,大脚踏上去死劲的碾了碾,像是要踩死一只令他厌恶的耗子一样。接下来,冉让做了件令人咂舌的事情,他的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一定会觉得有些疯狂。 冉让像个修士布道那样的伸展开两臂,然后猛的抖了抖肩膀,身上那件宽大的法兰绒外套便魔术般的脱了下来,随即露出一身肥厚的肉膘来,那身段看上去很像是一名职业摔跤手的长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两条腿很是粗壮,跟一台地盘沉稳的锅炉相仿,由此可见他不善奔跑,但若是角力的话他绝对是把好手,可眼下谁又是他的对手呢? 冉让信手一丢便将衣服扔在了街角,接着,两只肥厚的大手抓住了那条宽大的腰带用力的往上提了提,腰带竟然发出金属般质感的嗡嗡声,那声音听来恍如蜂鸟振翅一般,余音袅袅传入耳中如滴滴甘泉滋润着焦渴的心。冉让不由得精神振奋起来,一时间斗志倍增信心满满。就见他猛的一哈腰,前后摆动两只长臂晃了晃,跟着便撩起两条粗腿,奔着巷子的深处一头扎了进去。 当他看见那个苦苦追寻不上的人影迎面扑来的时候,冉让已经来不及收脚了,他像一头失控的犀牛一样迎面撞向了那个瘦弱的身体,他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非洲大草原上上演的悲惨一幕来,那场景用于眼前的情形绝非夸张。的确,如果这一撞不可避免的真的发生的话,冉让不无遗憾的想:那个中国老人怕是很难坚持到医院的,他会命丧当场的。不错,一头年老的驯鹿无论如何是扛不下犀牛那利矛一般坚硬而锋利的尖角的,即使那撕裂开来的巨大伤口不至于使它当即毙命的话,犀牛那重以吨计的庞大躯体也会将它碾压成一滩血淋淋的肉浆的。冉让心里嚷道:完了,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或许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冉让的担心就被另外一种更为严重的惊恐取代了,好像他失手打翻了一只花瓶,却又在张皇失措中被花瓶的碎片割伤了手指一样,所有这一切只能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晦气!就在冉让下意识的想要规避那个迎面撞上来的人的时候,不想,那个人却颤颤巍巍的在他的面前失足跌倒了。这一跌所产生的变化令局势大为改观,刹不住脚的冉让面临的选择有三个,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冉让来说都不容易做到。 他要么奋力的抬起腿来,以便从那个人的身体上面跨过去,这有一点点像跑110米栏一样,但冉让想要完成这个动作还真的有一点力不从心。当然,另外一种选择更容易一些,他可以倾斜自己的重心,从而改变惯性的方向,让自己朝着墙上一头撞过去…但他绝对不会选择那么做的,因为那会杀了他的。最后一种方式是冉让不敢想象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一脚踩在倒地的那人身上…那就等同于谋杀! 冉让奔跑的速度并不快,可他又一时停不下来,这就是造成他眼下窘迫的主要原因。但是,倒地的那个人的动作却比他快了很多,这令冉让又感激又困惑,他开始明白为何自己总是追不上这个老人了,原来,这个人的节奏把握的很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