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1
日本 长崎 佐世保军港 拉森号导弹驱逐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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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的气氛有一点艰涩,就像是团没醒开的面,不管怎么揉搓都感觉粘手,又像是辆磨合不久的车,无论如何拾掇都觉得蹩手。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佩奇.波特兰,以及他的“平头” 助手,无一例外的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们各自怀着难言的心事,心照不宣的亟待着风急雨骤。这两个人,一个是心欲狂奔,一个是信沉独守,就像是两只卧不定的兔子,虽然表象不同,但内心里却都是一样的惶恐。唯独瑞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看上去平静如初,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唐突,更不见有一星半点的疏忽,正是,进退攻守,风雨不透。
佩奇感觉很衰,不自觉间便显得底气不足,他把瑞的母亲遇害的噩耗当成了一剂猛药,用来打击这个年轻人的骄傲,却不想对方反弹的效果倒让他本人的信心发生了动摇。哦,这一招可真他妈的…恶心!佩奇暗自咒骂着,像个卑鄙的小人偶然间良心发现了一样。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抖擞起精神来,因为机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他想要得分的话,就必须抢在运气滑门而过之前,赶紧包抄抢点。
呃…咳咳!佩奇干咳了几声,想借机驱走笼罩在心头的焦虑,他的进攻计划已经被这个年轻人的冷静完全打乱了,为此他不得不临时调整打击的节奏,他准备把有关瑞的父亲遇害的细节提前讲出来,借此加大心理摧残的力度,进而稳住自己的阵脚,摆脱一再受阻的窘迫。他深感此刻自己对局面的把控无力,现实已经完全背离了他先前的预期,可怕的是他至今也搞不明白,为何以自己老道的中情局资历,怎么就降不服这个初涉谍海的小马驹子?佩奇的不甘迫使他使出了更加卑鄙的手段。
“他…我是指你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不仅在专业方面表现得才华横溢,并且在生活当中他也很有魅力。在这一点上他…很像你。哦,对不起,应该说你…继承了他身上的很多优点。”
佩奇的话一出口就明显有失考虑,甚至还混淆了逻辑,这足以反映出他的心情有多么的急切,虽然,他还不至于像个生手那样的张皇失据,却已然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游刃有余。如果说刚刚交手的那一刻让佩奇感觉自己小有胜利,那么,他为此而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之巨,它直接影响到了佩奇的心理。
原来,当“牛仔”面对“碧玉”的时候,佩奇的感觉就如同草根在拜谒天子,自小在蛮荒西部长成的卑微经历,以及他入行之后的肮脏之举,数不清的的无耻行为令人唾弃,这些短板都让佩奇的内心沉沦低迷,难以匹配他高大挺拔的伟岸身躯。其实,他为此而感到自卑实是大可不必,他的急于求成也显得有一点多余,而他的心有不甘就更是不合时宜。殊不知,这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妥协,这是一种信念对另一种信念的畏惧。就算佩奇的外表上显得再强硬,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内荏色厉,难以掩饰他此刻的慌乱与心虚。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更让佩奇心存顾忌。因为,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华裔,所以,任何有辱人格的刑讯方式,他都不好随便拿出来使,这就好比给猴子的头上戴了个紧箍咒,让他不能任意胡为随心所欲。的确,如果不是有贺海站在身边,或许他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压力,不然,真还不知会有多少厚颜无耻的招数,随便拈起哪一种他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佩奇不能让贺海离开,因为馈送“撒旦礼物”的时候,他还得指望着这个人替他执掌筵席。
“但是,很可惜!他和你的母亲死在了同一天。这可真是个天大的…悲剧啊!”
佩奇的恶毒已经浅薄到了直接把兴灾乐祸挂到脸上的地步,他的这种做法连站在他身后的贺海都心存抵触,就见贺海把拎着的那只小箱子交换到了左手上,随即甩了甩已经麻木的右臂,借以缓释一下心里难堪的情绪。但佩奇完全不理会这些,他自认为言语之中没有侮辱人格的意思,最多不过是兴灾乐祸而已,对他而言,就算再怎么虚情假意,也没有干涉人权的嫌疑,他甚至是在得意洋洋的等待着,他想从瑞的眼中再次看到闪烁的泪滴。
但是,瑞让他的预期落了空,与听到母亲的噩耗时相比,这一次瑞的反应要平静许多。首先是因为从母亲到父亲,瑞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其次是因为瑞有天生的心理调节能力,最后是因为瑞对自己的父亲缺少认知,父亲对瑞而言在很多方面都还是未知。
瑞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父亲,而在此之前,秦雅对他始终都是守口如瓶,她只给瑞讲过这样一个概念:你的父亲绝对是个值得为之骄傲的优秀男人,你身上的每一个优点都继承了他的遗传基因,你只有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赶上他已经取得的成绩,瑞,在心里记住他吧!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只是代表你自己,时时刻刻都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让你的父亲为你蒙羞啊!
母亲的话给瑞的心理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于是,有关父亲的猜想伴随着他的成长。每一次成功的喜悦他都会在心中偷偷的告慰,每一回失败的懊悔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