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原本,朕也是不喜欢的。” 顾如钦察觉出皇帝话里有话,接下来似乎应该有一个转折才对,只垂首等待后续,可皇帝却闭口不言了,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顾如钦心头微微一突,眼睑微合,轻施一礼,退了出去。 皇帝低头打量手里头的那朵花,轻轻地转了转那根脆弱的花柄,开始在心里思量,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既脆弱又短暂的东西的呢? 大概是因为,合欢花秀美别致,一片绯红散散绽开,像极了那日她晕红的面颊。 阮琨宁对于皇宫里发生的的一切一无所知,既不知道皇帝真的在那里等了她两个时辰,也不知道韦明玄几乎要把一口牙都要碎,更加不会知道皇后把昭仁殿内室里头能摔得东西都摔了,连自己素日里最喜欢的鸳鸯缠枝玉瓶都没有脱离这个厄运。 她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好好的应对这场三堂会审了。 阮承瑞的性子还需要再继续磨砺一下,永宁侯夫妇怕他沉不住气,并没有叫他留下,徐云姗见着婆婆公公神色微妙,丈夫也留下了,便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掺和,也只推说是去照顾两个孩子,便推辞着离去了,崔氏有些心急,此事又是牵涉甚大,也就没有留她。 内室只留了永宁侯与崔氏,以及阮承清阮琨宁二人,灯火点的通明,人心却是浮动不止的。 永宁侯心绪有些杂乱,更有许多担忧,却也没有急着发问,只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吭声。 在内宅的事情上,他也是全然都交给崔氏打理的,现在也不会抢在崔氏前头去问,崔氏的神色倒是还好,只眼底有几分担忧疑虑,她的目光落在阮琨宁身上,关切的问道:“这一日竟也没有来得及问什么,我也不知到底应该从何处问起来才好,还是阿宁自己说吧,你似乎是……认识陛下的吗?” 阮琨宁想了想自己那日的彪悍,偷偷地抹了把冷汗,也没敢说实话,而是修饰着把事实说了出来。 “有一日,我去拜祭如素夫人时,在回音谷遇见的,随意的聊了几句,说的很是……投机。” “我们向彼此介绍了对方,嗯,然后又随意的说了几句,就……很愉快的分开了,一共连半刻钟时间都没有。” 崔氏眉梢微微的拧了拧,迟疑着道:“陛下……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阮琨宁也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叫……成渊?” 崔氏急忙掩住她的口,神色凝重的训道:“禁声,皇帝的名讳哪里是能随意说出来的,叫人听见那还得了。”她只当二人是萍水相逢,如此再听阮琨宁一说,皇帝倒像是有几分真心实意了,不然何必真的告知名讳呢,可再顺着一想,反而是更加不是滋味儿了,心头就是一个哆嗦,硬是将自己头脑中的想法驱赶出了脑外,好生思量一下该如何是好才是真的。 阮琨宁闻言倒是真的吃了一惊,问道:“原来这真的是他的名字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崔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还等着有个人拿着一本书,教你念皇帝的名讳不成?避讳尚且来不及呢,你师兄……六殿下素来同你关系好些,竟然不曾同你说过吗?” 崔氏素来不待见韦明玄,可现在倒是希望韦明玄能好歹告诉她一点东西,可别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了。 阮琨宁表示自己很冤枉啊,不信你试着问问看,别说是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不会有那个妹子在谈恋爱的时候会专程问一问自己男朋友“嘿,你爸叫什么名字?”的吧。 崔氏又问道:“你素来散漫惯了的,在我们面前也就罢了,圣驾面前可是万万要不得的,你好生思量几分,在陛下面前,可有什么失礼之处?” 阮琨宁可不敢把实话给秃噜出来,那简直是要修罗场的节奏,便昧着良心眨眨眼道:“并不曾有失礼之处,女儿也只有在阿娘阿爹面前才会轻狂几分,在别人面前素来都是以礼相待的。” 崔氏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提了一晚上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只是见了一面罢了,阿宁在外人面前素来又是谦和有礼的(你确定?),并无什么大碍,可以谋划的地方尚且还有很多,可一想今晚皇帝的态度,那颗心反而是提的更高了起来,她的神识很敏锐也很准确,皇帝的态度可不像是对待一个见了一面,只说了几句话的陌生人,反而是…… 崔氏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心里头的忧虑愈发的浓厚了起来,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不忍心斥责,毕竟此事也只是赶得巧了罢了,怪不得阿宁,她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微微的摇摇头,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过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