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是一桩苦事。 阮琨宁心里头想笑, 可是见韦明玄一脸的沉郁苦闷之色, 也就不好表露出来了,像是一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主动替他整好了衣袍,送他离去。 韦明玄心里头虽是难言抑郁,可到底还记挂着正事, 低声道:“阮阮不必忧心, 前一世你二哥也曾经前去南边剿除倭患, 并不曾出事, 如今虽是提前了两年,但想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阮琨宁微微一怔, 没想到他会再度提起这个,心下一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主动投入他怀里, 道:“放心吧, 我晓得的。” 韦明玄顺势拥住她, 刚刚想要调笑几句, 脑海中却忽的有什么东西灵光一闪,捉不住痕迹。 前一世,阮承瑞是在两年后南下剿除倭患的,这一世却是提前到了现在——也就是说, 虽然隔了一世,可有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时间可能会有所改变么? 那么,之前他自以为没有发生且已经逃避过去的事情,会不会也同样没有消弭,而是潜藏在之后不确切的时间里,在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来呢? 他揽住阮琨宁腰身的那两只手禁不住紧了紧。 韦明玄动作忽然一滞,阮琨宁便敏感的察觉到了,心里头却也只以为他是不舍,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韦明玄低头亲亲她,面色如常,道:“没什么。” 顿了顿,他才又叮嘱道:“天气越发的冷了,更加要注意才是,阮阮素来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病了才好。” 阮琨宁扁扁嘴,不以为然的道:“从小到大,我还没生过什么大病呢,再者,我自己也懂得一点医术,总不会什么道不知道的。” 韦明玄与她同拜谢宜舫为师,对于医术也有所涉猎,心中一动,顺势握住她一只莹白的腕子,诊脉之后见的确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道:“原是我多想了,可这些事情上头多加个小心,总不会有错的。” 阮琨宁知晓他的好意,时间却也不早了,便将他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你还不快走。” 韦明玄有点无奈,低头在她额头上留恋的点了点,转身离去。 夜色正是深沉的时候,落在人眼前像是最黑的墨,瞧不出一分别的色彩,阮琨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远去,心里头莫名的生出几分怅然,以及几分离别之感。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回了屋里,躺下入睡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都算是风平浪静,直到阮承瑞归家,行家宴的时候,才微微起了一点波澜。 如今,阮承瑞在朝中任前锋校,他正是应该历练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每日闲的发慌,相反的,一个月得有半个多月是宿在西山大营的,等闲在家里头见不到他。 阮琨宁是在全家齐聚用饭的时候,才见到阮承瑞的。 他看起来清瘦了些,脸也黑了不少,板着脸的时候严谨而有威仪,同永宁侯越来越相像了。 既然说是家宴,那一家人自然也是齐聚了的。 从辈分最高的老夫人,到永宁侯夫妇,以及接下来第三代的阮承清夫妇,阮承瑞,阮琨宁、乃至于第四代的阿越阿陵都是聚齐了的,满满的一桌子人。 阮承瑞年后便要出发南下抗倭,这消息并不曾隐瞒,是以在座的人当中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阮琨宁本以为阮承瑞或多或少的会面对许多泪眼担忧,却不想一直到吃完饭,也没人为此开口说什么,同往常的家宴想比,也不过是气氛稍稍凝滞了几分,其余竟没有什么分别。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