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春听了也吃惊,道:“邝将军虽然遭贬,然邝家根系深厚,兄弟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他现在虽是庶民,出了门却是人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的。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方犁便把从胡安处听说的那些邝府事务告诉了他,又皱眉道:“老将军自从遭贬后,心情就一直郁郁的,时常吃醉了酒,胡乱责备人。你看邝兄,大过年的都躲在倚翠阁,可见也是心里烦闷。这回我猜,只怕是邝将军吃醉了酒,冒犯别人在先。又或者那人也是年下吃多了酒,这才虎须上拨毛,把邝大哥他爹给抓了?” 两人猜测了一阵,贺言春见方犁心头不快,忙安慰道:“邝兄既然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苦在这里操心?来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从旁边箱子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方犁道:“昨天就做好了,本想着今儿一早给你,谁知你大清早就起床忙请客的事去了。这花样子还是我在阿娘那里偷来照着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方犁接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个新新的小香袋儿,上好的玉色缎面上,绣着几柄小小的绿荷叶和一枝并蒂莲。粉红翠碧,份外可爱。方犁又是感动,又觉好笑,朝贺言春额上轻轻戳了一指头,道:“你啊……,一个大将军,又是位侯爷,怎么颠倒学人绣起了花?” 贺言春笑嘻嘻地道:“将军绣花怎么了?千金难买我愿意!这香袋儿带出去,比那买的总强些罢?你要喜欢,我得了空再给你绣!” 方犁笑道:“还绣?小心人看见笑话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贺言春一听,顿时有些疯癫,拽起方犁就要往榻上去,低声笑道:“别人笑别人的,我随他去。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晓得?” 第一百零三章不白冤 这年元宵节过后,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皇太后病笃,皇帝带着后妃们整日在病榻前侍疾,一应宴饮游乐都取消了。拖到正月末,皇太后薨逝,皇帝哀恸不已,缀朝十日,朝臣和内命妇都纷纷入内,素服举哀。停灵二十七日后,梓棺被运至永陵,与先帝合葬。 皇帝感念太后抚养教导之恩,深恨自己为人子却不能时刻侍奉于亲侧,特地在葬礼后下了旨,命地方官员察举四方孝子,上报朝廷进行表彰。各郡县中,凡是年过六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五升、布帛一端;年过七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十升,布帛五端,以示天下共养之意。诏令一出,天下踊跃,那些儒生士子,都纷纷作诗写赋,夸赞皇帝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至纯至孝之人! 这期间,平虏侯作为深受帝后信赖喜爱的亲戚,自然要频频出入宫闱,宽慰劝解皇帝两口子,还得在皇后忙乱时负责带孩子。服孝期间,宫中禁掷壶蹴鞠等一切娱乐活动,郑谡又每每缠着他问圣城之战的始末,贺言春只得把太子抱在膝上,给他们讲打仗的事,那表弟兄两人听得聚精会神,尤其郑谡,越发对自家小叔佩服得要命。一来二去的,太子也和他渐渐厮混熟了,没有外人时,一口一个小舅舅喊得亲甜。 这天叔侄三人又在皇后宫中开故事会,人报皇帝过来了。太子见了亲爹,忙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大腿,贺言春和郑谡也起身给皇帝施礼。皇帝去了华服,身着斩衰,脸色虽有些倦怠,精神却还不错。把儿子抱在怀里逗玩片刻,便让乳母和郑谡领到旁边玩儿去,自己则在席上坐了,对贺言春道:“正有事要告诉你。年前不是和匈奴换回来一批夏人么?白石郡守登记时,才晓得这夏人里头,有两人竟是先帝在时,派往西域出使的使臣。我已让他二人进京,等回来了,都交与你,看能不能为军中所用。” 贺言春应了,又道:“臣也有事想回禀皇上。臣前段时间常去江老将军府上,蒙他不弃,教导了许多排兵布阵的法子,获益匪浅。臣偶尔想到,既是对付大漠骑兵,若能在阵法中编入特制的机弩、绊索这类东西,威力岂不是要加倍?” 皇帝听了,满眼赞赏之情,点头道:“还是你脑子活络!我一会儿给李更交待一声,要怎么制,你只管跟他说,卫尉府下的武备库,专领弓箭、武器制造之职,叫他们造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