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的美梦中惊醒。 雍州兵惊骇地看向那颗圆滚滚、光秃秃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到自己脚边。那摔在山崖上又落下的半幅尸骸,肠子流了一地。 洞螈是怕光的,原本这样的破晓时分洞螈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但是雍州兵的杀戮对洞螈来讲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它们从山崖下蔽光的缝隙中爬了过来。那嶙峋的山石中每一个缝隙里都藏着一只或大或小的洞螈。他们一直在冷眼看着雍州兵的狂欢,他们似最优秀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当那一个杀到忘乎所以的雍州兵不小心退到山崖下时,洞螈一口咬下了他的脑袋。 雍州兵仍然没看清追逐着他们的对手是谁。曾经看到过洞螈的将士,已经被雍州兵砍得面目模糊成了瘫在地上的一滩肉泥。 恐惧是比力量更能让人崩溃的东西。 雍州兵的小腿颤了一颤就不约而同地扔掉了兵器。杀戮制造的肾上腺素瞬间褪去,雍州兵感觉自己的裤裆湿漉漉的一片。一阵风吹过,混着尿液的裤子贴在屁股上,比雍州兵光着的膀子更加冰冷。 雍州兵们强健的腿部肌肉一瞬间收到最紧,他们蓄了足够的爆发力可以让他们自己如脱了绳的恶犬一样狂奔。 但是, “咕咕咕,嘤嘤嘤”,婴儿的啼哭竟然已到了雍州兵的前方。 “咕咕咕,嘤嘤嘤”,不仅仅是在前方,而是后面,中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这样的婴儿啼哭声。 失去了逃跑的方向,蓄的力一瞬间卸去。一个雍州兵一屁股摔在了泥地里。他狼狈地爬了几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大刀,又勉强站了起来。“谁!是谁在搞鬼!老子不怕你!” 人总是这样的虚伪。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很诚实。背是人身上很特殊的一个部位,在人恐惧的时候,总是喜欢靠着某样东西,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有的时候你可以选择靠着人,有的时候哪怕是靠着一块石头也可以。 那名雍州兵在此时久错误的选择了石头。 他的背才将将碰到坚硬粗砺的岩石,只是感觉脚踝一凉,整个人就被拖了去。惊恐的尖叫才将将发出声音就戛然而止。 “骨碌碌”,方才那个倒霉鬼的人头就像被人轻轻踢了一脚一样,直直地滚道了雍州兵的脚边。 雍州兵里总算还有个聪明的,大吼一声:“大家往中间走!那东西在边上。” 雍州兵就像蚂蚁一样在中间聚拢,小心而快速地朝前挪去。 的声响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雍州兵。雍州兵走得快些,那些的声音就紧迫些。雍州兵脚步慢些,那些的声音就慢些,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那些雍州兵们也是时常在山林里狩猎的,当然知道这些如影随形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他们遇到了最残暴的猎手,而他们正是最懦弱的猎物,被这些猎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雍州兵终于崩溃了,发了疯似得向前跑去。丝毫顾不得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是否不见了脑袋,是否断掉了胳膊。 雍州兵很快就追上了萧子懋等人。那被恐惧支配的尖叫让萧子懋的马惊得四处乱撞起来。那涂满了敌人鲜血的面容,因为恐惧更加的狰狞。 此时萧子懋、萧子敬、萧子良、萧子真、萧练与何婧英等人都聚在一处。倒不是他们不想跑了。而是在他们前方要过一个狭窄的山道,那山道过于笔直陡峭,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那是一块太阳永远照不到的地方,常年都生长着茂密的、湿漉漉的青苔。 而现在那些原本墨绿色的青苔已经呈现出了黑色,那湿漉漉的露水变成了充斥着腥味的血水。先前跑过这个峡谷的将士,只剩下一些残肢,被零落地扔在峡谷中。 而后方逃过来的雍州兵们也充分说明了后面的情况。 他们竟然落到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他们只有聚在阳光下,唯有阳光炙烤在脸上的温度,才会让人有些许的安全感。 但是太阳毕竟是要落山的。这场围猎多久会结束呢? 此时心头最为窝火的人,非萧子懋莫属。他冒着私自出逃,担着欺君罔上的罪责,压上自己身家性命,釜底抽薪地一搏,竟然只是把自己送到了这样一个刑场来。 萧子懋虽然心头恼火,也十分迫切地想要逃离陆良,但他丝毫也没有忘了自己今天来此的目的。 他与裴婉昔对视一眼,心下都是一样的想法。 裴婉昔站在萧练身后,忽地神色一狞,对准萧练的心口位置就出了手。而此时的萧子懋竟也对萧子良出了手。 谁会想到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会对自己举起屠刀呢?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长空。这一声比之前听到的所有洞螈的声音都更为响亮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