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处做甚?”沈冲问。 我笑笑:“我无事可做,四处走走。” 沈冲看了看那破庙,道,“此处非安稳之地,你莫久留,随我回去。” 我并不喜欢公子之外的人对我指手画脚,不过沈冲例外。于是,我顺从地应一声,跟沈冲往回走。 虽仍值夏日,可河西的天气全然不似中原般,太阳晒在头顶,也全无溽热之感。我随着沈冲踱着步子,看着周围步履匆匆的军士,地上,两个影子一长一短,犹如世外。 说来伤心,荀尚对沈冲颇为优待,闻知他没有贴身侍从,当日便给他派了两个手脚勤快的小卒,我便再也不必伺候他起居了。这导致我再也没有了独处的借口,只能在公子去找沈冲,或者沈冲来找公子的时候才能见他。 我想,怪不得军士们都说行伍日子枯燥,不能看心上人每日在自己面前脱衣穿衣,的确难熬。 我偷瞥着他的脊背,心中长叹,古人和鲜卑人都这般懒,也不知道将这个关城做得再大些。那样,我能陪他走到晚上了…… “霓生,我记得你是淮南人,是么?”沈冲忽而问道,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正是。”我答道。 “元初说,你祖父是个文士?” “正是。” “是何名姓?” “云重。” 沈冲颔首,道:“我观你平日言语,知晓之事甚为广博,可是你祖父之故?” 没想到他竟然琢磨过我,还知道祖父,这让我又是自豪又是心旌荡漾。 “正是。”我笑笑,“我自幼受教,无论读书识字,皆祖父亲自教授。” “如此,”沈冲亦微笑,“你祖父必是个才学出众之人。” 我认为他这话颇为真知灼见。祖父听到也定然高兴。但做人总要谦虚些,尤其是在如意郎君面前。 “公子过誉。”我婉转道。 可惜走不多时,公子的一个侍卫跑来找我,说公子回来了,让我过去一趟。 我只得告别沈冲,怀着十二分不情愿跟他回去。 到了屋里,只见公子已经坐在了案前。 他看上去兴致不高,没有了刚入城时神采奕奕的模样。他未更衣,似乎一回来就坐在了这里,翻看着面前堆得似小山一般的文书和地图,眉头锁起。 “公子仍疑心鲜卑人有诈?”我将一杯茶放到他案前,问道。 公子没有抬眼,片刻,道:“我在想秃发磐和他的兵马都去了何处。” 我说:“鲜卑人不是都溃散了?连遮胡关也不战自退,逃得无影无踪。” “正是如此,才更该防范。”公子道,“鲜卑人每战溃逃,则无从歼灭,月余来,鲜卑人并未因战事折损兵马。遮胡关易守难攻,鲜卑人就算为疫病重创,何以不战自溃?进展如此轻易,殊为可疑。” 我说:“也许秃发磐果真已无反抗之力。” 公子摇头:“对秃发磐切不可大意。你可还记得在雒阳时,谢公子所言?前凉州刺史程靖与其交战时,便是为疑兵所诱,冒进被围,以致失利。” 我点头:“公子言之有理。” 这是真心话,我以为,他确实没有想错。 秃发磐的谋略不算多出众,但对付荀尚这种求胜心切的庸才实在足矣。 月余来,秃发磐退而不战,费尽心机引荀尚孤军深入,就是为了今日。而荀尚及营中众人已然被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