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皱着眉,看上去怒气冲冲。旁边,一个穿着常服的人面色和善,仿佛一个和事佬,一边拍着他的肩头一边道:“你啊,直言直语,这性情也须改一改。赵王当政也不是没有好处,从不克扣北军的粮饷,弟兄们好带了,我等也轻松不是?” 那武将一直没有出声,到了门口,虎虎生风地向那人一礼:“末将知晓了,王将军,末将告辞。” 那人笑眯眯地挥挥手:“去吧。” 我看着他,心知这人就是王霄了。 说实话,我有些诧异。从文皇帝开始,朝中政局动荡,北军中候流水一般换人。在我从前所见的北军中候之中,就算是那些被当权者硬塞上位的纨绔,也往往在举止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而当前这个王霄,却似个全然无害的老好人。 不过再想想,这也在情理。公子说过王霄世故,那么定然是个懂得判断时宜和做人的。赵王那样的人,用人未必会在意能力多好,听话才是首要。看王霄这面带三分笑的模样,我若是赵王,我应当也会选他。 正想着,我见他无事了,正要上前说话,忽而听得门外一个声音传来:“王将军可在?” 望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径自走了进来。 王霄看到他,随即露出殷勤的笑容,上前行礼:“吴主簿!今日吹得甚风,让吴主簿光临敝舍?” 那姓吴的也不知是什么人手下的主簿,看着颇有几分架子,看着王霄,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还了个礼。 “王将军,”他说,“今日登门,并非公事,不过想起来许久未与将军喝茶,故而来了。”说罢,他往堂上瞥了瞥,“将军,未知得闲否?” “得闲得闲,”王霄笑眯眯地搓了搓手,“在下最近得了些好茶,正想邀吴主簿共品。”说罢,转身对侍从道,“来人,去将我书房中的新茶取来,烹茶!” 侍从应下,忙转身走开。 王霄又笑盈盈地向那吴主簿一揖,仿佛一个风月场中迎客的:“主簿,堂上请。” 吴主簿颔首,与他往堂上踱去。 王霄的声音仍不断传来:“哎呀,主簿要过来,怎不早说?在下家中还有更好的茶,都是雒阳当下买不到的,主簿若是喜欢,我改日遣人送到府上……” 我:“……” 旁边那侍从见我模样:“将军今日事多,足下来得实在不巧,不若到厢房里先坐坐。” 我也笑笑:“无妨,将军这般大员,自是繁忙。” 说罢,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瓜子来,递给侍卫:“方才路上在茶舍买的,一道尝尝。” 侍卫忙摆手:“这可不行,我在当值,被看到了可要重罚。” 我笑嘻嘻,塞到他手里:“不能现在吃便收着,你我都是替人做事的,私下里吃点小食总无人管。” 那侍卫见状,也露出笑容:“如此,多谢足下了。”说罢,将瓜子收起来。 我看着他,叹口气,“我以为我们这些在尚书府里的小吏已经够忙碌了,再看看兄弟几位,来了人便要替将军招呼,也是不易。” 那侍卫苦笑:“谁说不是呢,我们将军脾性好,吩咐我等不可苛待访客,谁来了都要好好招待。” 我讶然,道:“是么?怪不得我在雒阳凡是听人提起将军,都说好话。” “好话?”那侍卫不以为然,“怕不是反着说。” “怎讲?” 侍卫瞥了瞥四周,压低声音:“背地里骂将军是逢迎小人的人可不少。” 我不以为然:“那些人都是妒忌,将军这北军中候,也不知多少人眼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