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薛娘子鄙夷道:“你还以为你的父亲是铁骨铮铮的御史?他被人耍了,朝中有人要扳倒靖远侯,拿个烟花女子做套去坑靖远侯世子,你父亲拿到的都是假证据,还一心要搏名,事情没搞清楚就就上了奏章。” “你胡说!” “二十年前的事,真有心要查,也不是查不出来!”薛娘子将头一昂,轻蔑道,“我爹去劝过他,说事情有蹊跷,结果你父亲不听,说什么御史本来就可以风闻奏事,不需要证据。我爹告诉他这是党争,是朝中博弈,他们这些刚入官场的要是蹚了浑水,连性命都保不住,然后他就挨了你父亲一顿骂,说他是权贵走狗,贪慕权势。我爹回家之后,就说他要悔婚,说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刘大傻子的儿子!” 刘常瞪着眼睛,目眦欲裂。 薛娘子却不放过他,故意走到门前,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说:“各位乡亲父老,人穷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傻!你们说句公道话,谁愿意跟这种脑子糊涂可能要连累全家的人结亲?不怕女婿没了,女儿守寡吗?不怕被夷三族吗?” 众人互相看看,不敢吭声,毕竟是个官呢! “薛珠,你颠倒黑白,薛家明明是在我父亲出事之后才来退婚……” “别急,我还没说完。”薛娘子看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像挥苍蝇那样挥了一下手,那神态与薛知县十分相似,“我爹回家刚下了决心,还没来得及登门呢,第二天你父亲就急吼吼地上了奏章,早朝还没结束就被丢进了大牢。早朝是什么时辰?宵禁都还没结束呢,难不成要我家双亲点着灯摸着黑去你家退婚?” 刘常带来的兵丁们面面相觑,有心要帮刘常,可是又怕薛娘子一刀把自己命根子剁了,再说他们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事跟靖远侯有关。 靖远侯是谁?说书人口中的战神,平了高丽,灭了西凉,至今仍有威望。刘常的父亲竟然弹劾他,兵丁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常也知道不妙,他咬着牙说:“薛珠,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当年你还是个小女娃,事情都是薛庭说的,又非你亲眼所见……” “小女娃怎么了?我六岁背诗经,七岁读论语,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七岁还在玩泥巴捉弄西席先生?你以为退婚这样的大事,我爹会不跟我商量?我爹还说他当年昏了头,看你父亲性情耿直,你母亲心善,又是同乡同窗,彼此知根知底,觉得是个好人家,这才早早给定下。没想到你父亲耿直却愚蠢,你母亲心善却一味的溺爱你,对你毫不管教,我爹可给我赔了千百句的不是。” 薛娘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指着刘常的鼻子说:“好教你知道,我爹是在靖远侯死后,觉得君王昏庸,朝中乱象横生,迟早要出事,这才求了外放,想着越远越好。你就别自以为是,想什么薛家做了对不起你家的事,心虚才跑到穷乡僻壤的平州府。当然了,你要是这么想能痛快一些,那也随意!” 刘常的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青变紫,跟打翻了染缸似的。 他狠狠瞪着薛娘子,一字字道:“那你呢?没有诰命,夫婿连个功名都没有,居然给商贾做妻?这就是你退婚之后的选择,我刘常现在是荡寇将军麾下的佥事,堂堂的六品官,你当年看不起我刘家,现在就不后悔吗?” 陈重觉得这次他有话要说了,他没有功名怎么了,陈家不穷,他对薛娘子情深意重——然而他仍然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刘常抡起刀就架在了墨鲤的脖子上。 “别隐瞒了,这就是你的夫婿吧!我看到你跟他使眼色,也看到他几次想来帮你!” 明明也跟着来帮忙却被忽略的陈重:“……” 刘常轻蔑地看着墨鲤,动作十分粗鲁。 “他为何背着行囊?难不成是我在镇上打听你家位置的时候泄露了风声,他想跑?薛珠啊,这就是你选的夫婿,一文不名,懦弱无能……啊!” 墨大夫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道肘击。 ——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一个送信的? 路过有错?看戏有错? 刘常鼻血狂喷,眼前一花,胸口又被一股大力击中,重重地跌飞出去。 “我才是阿珠的夫婿!”这一掌是同样忍无可忍的陈重打的。 熊一样的大汉,哪怕没练过内功,照样一巴掌说扇飞就能扇飞。 刘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重,又看向薛娘子。因为他跌出了门槛,看热闹的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是啊是啊,这才是陈郎君,这位官爷都没打听清楚?” “着急找上门吧,咱们这里谁不知道啊!” 刘常胸口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吐出一口黑血,直接昏了过去。 旁观者哎呀一声,慌忙散开。 兵丁们手忙脚乱的冲出来,一边是昏迷不醒的佥事,一边是徒手碎假山的薛娘子,加上这里也不是他们的地盘,县官未必买他们的账,只好抬着刘常,急匆匆地走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