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力砸到门板的巨大响声,随后是他的一声怒吼:“想背叛我?告诉你们,除非离开上海滩,否则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混不下去——” 要是不知道,还以为现在还是解放前,和许文强冯程程杜月笙那些人同处一个时代,而大洋旅行社是某个帮派组织设在这幢居民楼里的一个堂口。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相视一笑。大卫鲍说:“我虽然带过你一段时间,但你却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五月知道被他误会了,忙笑着解释:“我老早就不想干了,你不用多想。” 大卫鲍拍拍她的肩膀:“大洋旅行社,这家公司……虽然短时期内不会倒闭,但因为老板的关系,永远也只能是这个格局了,一辈子都做不大,更做不成品牌。说打倒携程,收购春秋,那是天大的笑话;而老板那种人,时间久了知道了,绝对不是正常人。咱们下次都有了经验,这种没常识也没人品的老板,开再多薪水也不能给他打工。所以,赚不到钱也没有发展前景的地方,早走早好。” 五月点头,有点可惜地说:“只是这个月的工资要不到了。” 大卫鲍哈地一声笑:“你还是太天真了。大洋开业这几年,辞职时能好聚好散的员工一个也没有,要想要到工资,只能去申请劳动仲裁;绪方这人是极品中的战斗机,在他嘴里,凡是辞职不干的员工,统统是叛徒。就算你最后工资要到手,他也能有本事把你恶心得不行,所以,还是算了吧。” 五月默然。大卫鲍又叹口气,说:“我一个朋友开的旅行社目前正在筹备当中,叫我过去帮忙,如果顺利的话,过阵子可能就会开业了……这也是我敢和绪方闹翻的原因。只是……我朋友那家旅行社太小,没有余力再招新人了。所以,虽然你是为了我离职,但我却不能给你提供工作机会,抱歉。” 五月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办法。” 大卫鲍如释重负,向她挥挥手:“那我走了,咱们保持联系啊!” 五月向他挥了挥手,一边慢慢走路去公交车站,路上犹豫很久,还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接电话的是彩子,她语调一如既往的简洁明快:“侬好,请讲。” 五月问:“彩子姐,我是钟五月,关老师的学生,一起吃过饭的,还记得吗?” 彩子:“记得。” “方便说话吗?” “方便。” 五月颇不好意思地笑笑:“彩子姐,你那里最近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工作吗?” 电话那头的彩子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说:“可能有,先过来再说。” ===========================================================================嘉兴城,温府。温老爷七月十八就满五十岁了,因为是整寿,加之老太太向来爱热闹,定要叫他大办一场。他性子最是孤僻,本不欲做寿,但为使老太太高兴,与凤楼商量了几日,决定在府内随意设几桌宴席款待亲朋好友,叫老太太高兴高兴即可。但因着长子凤台的缘故,城中拍须溜马之人听闻温老爷要过寿,纷纷闻风而动,流水般往温府送礼,温老爷烦不胜烦。恰好此时凤台也遣人从京城送来几车的礼物,大至珍奇罕物,黄金珠宝,小至挂面京枣,真是吃的,喝的,穿的,戴的,无一不精,无一不备。 除去礼物之外,还有凤台的手书一封。上写本欲返嘉兴城为父亲祝寿,奈何近来颇为李中堂李大人所看重,时时要召自己前去议事;又道自调任武选司后,每日里机务繁忙,从早到晚无一刻闲暇,因此无法到父亲面前尽孝心,行孝道,因此搜罗了些玩意儿着人送去,以尽孝心云云。他这一封家书洋洋洒洒数千言,多有抱怨之语,细细品来,字里行间却尽是自满与得意。 温老爷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当下火冒三丈,礼物也不叫卸车,将京中来人唤到书房痛骂一顿。骂完,当即修书一封,交与来人,叫人将那几车礼物又都拉回去了。来人走后,温老爷余怒未消,在书房内转了两转,叫来管家吩咐道:“把这几日亲朋好友所送的礼物都一一退回去,同他们说今年不办了!” 原先已经收下的礼,又要退换回去,岂不是打送礼人的脸?但温家人皆知他为人孤傲,行事素来乖张,为难半响,问道:“今年风调雨顺,各处庄子的庄头及庄民们也送上来好些寿礼,皆是些野物土产,有青菜萝卜,粗粮挂面,土鸡野兔……这些也要退回去么?” 温老爷很是为难,皱眉想了一想,道:“庄子里送上来的都收着,请他们七月十八日那天来吃酒席!” 于是亲朋好友的礼一一退回,仅留下温家各处庄子的庄民所送的不值钱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