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郡君连连摇头,“当初既然决定送给王导,就不要反悔。皇室风雨摇摆,自身难保,他们三个在乌衣巷还能过安稳日子。何况王导王敦有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被王敦拿着当把柄攻击王导。” 太宁帝舍不得三个弟弟,但是他孝顺,还是听从了母亲的意愿,“好,将来朕赐给他们官职便是。” “有琅琊王氏的姓氏在,将来不用愁前途。何况他们若没那个本事,给他们大官是害了他们,还有百姓,我只希望他们走正道,有没有作为,当不当大官都无所谓。”豫章郡君叮嘱儿子,说道:“还有清河公主,若不是她通风报信,暗中掉包,你怎能躲过算计?你厚待王导王悦,也不要亏待公主。” 皇帝的姐妹为长公主,太宁帝立刻封了清河为“临海长公主”,若不是因先帝之死,清河作为侄女要守一年的孝期,太宁帝就给她和王悦赐婚了。 另一头,宰相府,兵马大元帅王敦因荀灌在台城挥剑和王应对砍,还差点伤了王应之事,夺了周访周抚的兵权,还把父子两个叫过去,好一顿教训,“……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周家什么时候齐家,什么时候管教好儿媳妇,就什么时候过来领兵。” 王敦集兵权和丞相于一体,大权独揽,周访周抚父子只有听的份,灰溜溜的回家。 荀灌对丈夫周抚说道:“台城给王应设套一事,事发突然,我接到公主的消息,就立刻赶过去了,怕横生枝节,就没有告诉你和父亲。” 荀灌是在拿住了王应栽赃的把柄之后才回家告诉丈夫和公公。 话虽如此,周抚还是觉得有一点受伤,说道:“你起码应该告诉我的——我不是责怪你,台城中领军是王应领袖,你孤身一人闯台城,我很担心你。” 荀灌说道:“我不是孤身前去,我带着三百荀家的部曲。”荀灌能打,却不鲁莽,何况清河也不会让好朋友只身犯险。 周抚问道:“为何不带周家的部曲?我们周家的部曲难道比荀家的差?” 荀灌不会说谎,实话实说,“是……差了一点。” 看在丈夫的面子上,荀灌已经很客气委婉了。 荀家百年底蕴,几代人都是荀家的私兵,战斗力和忠心当然是家底浅薄的周家所不能比的。 荀灌说实话,周抚一时语塞,他和荀灌的门第相差太大了,需要好几代人努力才能拍马赶上,他和荀灌的婚姻,荀灌真的是低嫁——从山川嫁到尘埃。 荀灌见周抚无语,便说道:“我父亲这次是站在尚书令王导这一边的,中原士族也都不愿意见王敦过分膨胀,如果王敦要篡位,势必要集权,一张饼只有那么大,王敦要吞掉大半,会影响大部分士族的利益,而王导一直都是愿意慷慨分享,故士族们都支持王导。” “而我则永远支持清河公主,公主遭遇大难,休养生息了两年,这次司马家的皇位被王敦父子窥觊,大晋可能要易主,身为大晋公主,她不能不管,现在她搬进台城,站在皇帝这边,以抗王敦王应父子,她需要我。” 周抚说道:“我也需要你,你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妻子和周家的儿媳妇啊。” 荀灌很是为难,朋友和丈夫,她都要,可是这次她选择了帮助朋友,却让丈夫和公公都丢了官。 荀灌陷入矛盾之中,不过她天生与众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够大胆,说道:“我有一个方法,但这个法子需要你还有公公都同意。” 周抚把父亲请来,儿子儿媳公公三人坐下来密谈。 听到荀灌的法子,周抚立刻表示反对:“不可以,我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周访却不置可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儿媳都不介意,你是个男人,爽快一些,我觉得可以一试,如今朝廷这个局面,我们周家不能袖手旁观,要打败敌人,必须先了解敌人。” 荀灌也劝丈夫,“你我都相信彼此,这只是权宜之计,舍不着孩子套不不着狼,何况又不是真的舍。” 妻子和父亲都认同,周抚纵有心有不甘,也只能点头。 荀灌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说干就干。她匆匆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然后骑马冲出家门,周抚拍马赶上,紧紧追随,还大声呼喊:“灌娘且住!” 荀灌不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招摇过市,若踢飞了路边商贩的摊子,就甩给人家一片金叶子做补偿,周抚在后面紧追不舍。 周家住在建康东北的青溪,荀家住在建康城西北的长干里,夫妻两个一路横穿东西南北,小夫妻闹别扭,闹得满城皆知,其热闹仅次于当年曹淑带着五十家丁喊打喊杀去桃叶渡手撕外室夫人,还是丞相的王导被迫自己赶牛车,用麈尾拍牛背的名场面。 荀灌到长干里荀府,门丁赶紧开门迎接这位举世闻名的姑奶奶,荀灌拍马越过门槛进门,对门丁说道:“关门!” 门丁指着后方骑马的周抚:“可是姑爷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