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极为痛快,恨不得冲到大街上欢呼,然世上没有替人庆贺的道理,顾玉成虽然姓顾,却并非他们家孩子啊。 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拄着拐杖哼了两声,最后折中道:“那就不请客,只摆宴席。” 儿子终于教出一个进士学生,让她什么也不干实在太难受,必须庆贺起来! …… 同是天下父母心,王婉贞也在家中为儿子操心,殷切叮嘱他不可出门。 “京师流行榜下捉婿,娘方才听说已经有七八个年轻进士给捉了去。虽说抢亲的都是贵人,连对方姑娘是圆是扁都不晓得就成婚,未免太仓促了。” 偏阿成又生得好容貌,这两年越发挺拔英俊,万一被不讲理的人家看上,她抢都抢不回来,还是不出门最安全。 顾玉成:“……娘说的是。” 他对出门看热闹没什么执念,而且贤者时间褪去后,他陡然从咸鱼状态中清醒过来,意识到需要准备殿试。 殿试是进士前途的分水岭,都是进士,三鼎甲和同进士却不可同日而语,前者美名天下知,后者还要被嘲一句“如夫人”,不可谓不辛酸。 和贡院考试不同,殿试只考一篇策论,考生可以从清晨写到天黑,怎么发挥都行。但字数不能太少,起步就是三千字,否则连考卷都填不满,根本不可能进二甲。 顾玉成从前是写惯论文的人,三千字算不得什么,但他这些年一直练习科举文章,每篇不过三五百字,还是有必要模拟一二,在殿试前找找手感。 正想着再翻翻邸报明天就练,欣荣书坊的二掌柜上门道贺,给顾玉成送了时下流行的点心和话本,贺他高中进士。 “恭喜进士老爷,贺喜进士老爷!咱们住得近,我就专门捡了个空当来,叨扰进士老爷了。” 二掌柜满脸堆笑,两眼放光,吉祥话说了一长串。 他现在可是认识进士老爷的掌柜了,说出来都有面儿! 顾玉成忙道不敢,谢过贺礼后回了一块他用过的砚台和早年抄写的启蒙书。 二掌柜年纪不算特别大,但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小孙子刚满周岁。顾玉成这回礼简直回到了他心坎上,喜得他又恭喜一番才告辞离去。 想他从前刚认识顾玉成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写话本维持生计的酒楼伙计,现在已是年纪轻轻的进士老爷,前途无量。可是回想二人来往种种,顾玉成态度始终如一。 这种恒定的态度,在身份不显的时候是不卑不亢,在身份显贵的时候,就是平易近人了。 不拜高不踩低,不谄上不媚下,难怪任先生能中进士……二掌柜感叹着,摇头晃脑往欣荣书坊而去。 . 会试张的榜又叫杏榜,通常人们说“金榜题名”,题的就是杏榜。 每次大比之年,张榜后到状元游街的这段时间,都是京师最热闹的时候,有人榜下捉婿,有人痛饮狂歌,人人都在参与这场科举盛宴。 然而有两个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一个是同考官卢嘉。他身为考官,提前一天就看遍了榜上三百六十个新进士名字,看清那刻如遭雷击,硬靠着常年养气功夫忍住。同僚问起时卢嘉只推说批卷太累脸色不好,第二天出了贡院就称病在家,连子侄探病都拒见。 另一个是江星渔。 和顾玉成这等没有家底的贫寒书生不同,江星渔是江家最受宠的孩子,提前包了状元楼最好的包间,就为了放榜当天能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看杏榜。 然而他看见了什么? 头名钟纶、次名邓夏玢、第三名袁路庭……直到第七名才出现“江星渔”三个字! 他甚至排在顾玉成后面! 钟袁等人乃是素有名望的南方才子,屈居人下他也认了,顾玉成凭什么?不过是个偏远小县考出来的举人,甚至连作诗都毫无灵气! 江星渔实在难以置信,连中试的喜悦都被冲淡几分,直到身边人围着他又是恭喜又是讨喜钱,状元楼的掌柜也来请墨宝,他才放下那点心思,端起才子风范,挥毫泼墨连作三首诗。 满堂喝彩声里,江星渔打定主意,殿试时必要大展拳脚,哪怕搏不到三鼎甲出身,也不能被顾心机压住。 他就不信了,凭他真才实学,还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哼。 …… 和江星渔所想不同,顾玉成的大名已经悄然传遍京师,至少在顾仪曾经教过的人家中无人不知,连深宫中亦有人提起。 “这次合阳输了,打算拿什么赔给本宫?”柳贵妃慢悠悠地抚着新染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