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满面悲愁地道:“所以我刚才说,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媳妇真是要当心……”又拉着江怀越的手语重心长道,“其实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女人即便受了委屈吃了亏,也算不得什么,像先前保生的娘……如果她当时不上吊,我们从村子里搬走,也没人会知道这事。只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这才走了绝路……” 江怀越看看这老妇人,心里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胡大娘似乎很久没机会与外人说这些话,又和相思闲谈了许久,直至老汉带着保生回屋提醒,才忙不迭掀开门帘,指着里屋道:“这间房本来是我孙子睡的,今晚他跟我们住,你两人就睡这了。” * 老两口带着保生回自己屋子去了,相思困顿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太太平平安稳下来,便往木盆里倒了热水,坐在小凳子上泡脚。 热气蒸腾,暖意自足心渗透全身,舒缓了酸痛的关节,使得她慢慢放松下来。窗外风声依旧,屋中安宁静谧,她坐在那儿,温热匀匀的,没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江怀越从房门外进来,看到相思头一低一低的,简直就快从凳子上一头栽倒在水盆里了,不由上前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困成这样了,怎么不上床睡?” 相思被吓醒了,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见是江怀越,才靠在他身上道:“不是在等你吗?” “……去睡吧。”他想把相思扶起来,她却又问,“你腿上的伤势怎么样?” “还好。” 他依旧那样少言寡语,相思靠在他身上,拉拉他的手腕道:“这样泡着双脚很舒服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要了,你难道现在不困了?” 她却不乐意:“大人,炕上就一条被子。” 江怀越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没看到。这跟你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 相思气哼哼地直截了当道:“那你连脚也不泡就想跟我睡一床被子里吗?” 他简直要气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江怀越望着眼前这刚才还困得东摇西晃的女人,真的感觉自己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特立独行的极品,就在下午她为了自己而不惜生命与女真人死斗,大雪覆压险些活活冻死在他背上,而今却使起脾气强迫他泡脚! 她却更加倒抽一口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我一直以为您看起来很爱干净……原来……” “二小姐,我洗过了才进来的好吗?”他真的是无计可施,看她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只好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脱掉靴袜将双足搁在水里,还没等她再有什么举动,直视着她道:“好了泡过了,现在给我休息去。” 相思却拽着他的手指不放,她轻轻踢了一下水,双足纤白光润,带着透明水珠,轻轻踏在他足背上。 还不甘心地踩了踩。 然后问:“大人,你为什么急着要我上炕?” 江怀越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就是,看你又困又累?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她那小小巧巧的脚趾弯起来,轻轻拨弄他的脚踝,柔声道:“难得有热水,不泡暖和了,睡下去不是又冷吗?” “底下暖的。”他无力再多说了,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用脚尖碰触自己。 相思撩着热水,在盆里玩了好一阵,江怀越终于忍无可忍,抓住她的双足拎出来,给她擦干净了,瞪着她道:“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她这才笑盈盈地爬上了炕,当着他的面脱掉外袄,解下长发,悄无声息钻进了被子里。 那双带着笑的明眸,仿佛在叫他。 “大人,来呀。” 江怀越耳畔居然真的冒出了这句话,可是再一看相思,只是抿唇笑着朝自己看,哪里有开口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或者中了邪。 也或者,是中了她的毒。 * 他脱掉外衣,吹灭了蜡烛,在一片漆黑中,又把夹袄脱了,躺在相思的边上。 她是朝着里面躺着的,背对着江怀越。 他以为相思又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等了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才还活灵活现的,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太累,之前非要缠着一起泡脚,完全是小孩子心性硬撑精神玩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