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需要沈睿当年的笔迹作为对照。” “那如果,笔迹对照之后,这三个名字,就是同一人呢?”相思脑海中又浮现了当年被骗去那所宅院后的遭遇,那个气质如兰白裙袅袅的女子,眉目清丽,然而眼神所及,总让相思身心不安。 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目光,初觉淡然不惊尘烟,再看之时却只觉寒意凛凛,摄人心魂。 “如果是同一人,事情反而变简单了。”江怀越沉吟了一下,又道,“相思,我有可能,又要回去了。” “回去?哪里?”她还没从回忆中完全抽离,显得有些茫然。 他抬起手,抚过她乌黑鬓发,从斜插的金簪间划过。 “原先我待过的地方。” “宫里?还是,京城?”不知为何,相思看着江怀越那双墨黑的眼睛,心生慌张。她忽然抱住他,哀求道:“大人,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不行吗?我不需要什么翻案了,也不在意什么拜堂成婚,你如果有空就出来看看我,没空就留在那边……就这样,留在南京,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她很少会这样惊惶地求他,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袍袖,恨不能将他狠狠绑住,留在自己身边。 他心中浮涌起不忍,低着眼睫,将相思抱了过来,整个儿环住了。 “你听我说,只要你我得到青铜盒的消息被今上知道,你刚才说的一切,就会立即成为泡影。” 她紧紧攀着他,在他颈侧哽咽道:“那你能逃吗?我们去无名村镇也好,去深山荒野也行,我能吃得起苦,大人!我不愿意你再回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你我一辈子逃亡,隐姓埋名。可是你觉得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一年复一年之后,还能存留多少美好?” “我不怕……” 他正视着相思的眼眸,认真道:“我从不奢求什么花前月下情意绵绵,可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江怀越,往后余生朝不保夕,仓惶如惊弓之鸟。如果非要那样的话,还不如起初就互不相识。” 相思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说起。 “可我担心的是,万岁既然原先对你已经有了嫌隙,你如果还想返回那尔虞我诈的权力场,会不会……”她没敢说下去,浓浓眼睫遮蔽了满心不安。 江怀越低下头,抵在她温热的眉心。 “我想走这一步,相思。”他近乎低语般道,“退让无争,从来不是最好的抉择。” * 程亦白见过江怀越的第二天,盛文恺便找了过来。 “怎么样,江怀越是否很难对付?” 程亦白看了看他,淡淡道:“还好。” “还好?那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盛文恺打量了程亦白一番,觉得他大概是故作高深。 程亦白慢慢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道:“他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什么?!”盛文恺大吃一惊,随即道,“此人心机叵测,先生不会被骗了吧?” “被骗?”程亦白哂笑一声,“他能骗我们什么?我只是代替辽王陈述一二,东西还在他手中,要做抉择的是他,而不是我们。他提出的要求是,要先得利,才愿意合作。” 盛文恺不满道:“那不就是借助辽王的实力,想要重返京城?这还不是利用吗?” “何必着急?他的秘密,同样也在我手中,我既能让他死而复生,也能让他羽翼尽折。”程亦白顿了顿,转移了视线,“不过这其中的门道,盛大人还是不必知晓为好。” 盛文恺唇角一沉,但很快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负手道:“那是,程先生胸中沟壑万千,我只不过一介俗人,自然不必了解。” “哪里哪里,只是陈年旧事牵扯众多,不便向大人解释罢了。”程亦白拱了拱手,指着桌上的书信,“我已修书一封准备送交辽王,大人若是回京城的话,倒是可以顺路带上,再找人送去辽东。” 盛文恺心生不悦,觉得程亦白分明只把他当做送信使者,真正关键问题毫不泄露,然而眼下也不能与他当面争执,只是敷衍了几句,就将信件接了过来。 封口处有精致严密的印记作为未曾开启的保证,他看了一眼,随手就将其放入了怀中。 * 初夏时节的宫苑里,已是榴花胜火,荷叶青青。只不过早先还晴空无云的好天气,到了午后竟转而阴沉,先是起风吹散了半日的热气,不多时天际乌云层层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