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密报送到了他的手里。 这一次,是西厂其余旧部送来的军情报告。 延绥军镇传来紧急军情,一支蒙古军队大举进攻,竟已经渡过了黄河,进犯边镇。因最近几年朝廷在辽东与女真作战消耗了大量军力,延绥一带的军力反而有所削弱,面对来势汹汹、剽悍善战的蒙古人,竟接连败退,只能死守军镇等待救援。 江怀越看完战报之后,对着明亮的窗户静坐许久。 随后,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窄窄的纸条。 那是当日,盛文恺在酒楼与他告别时,留下的暂住地址。 * 盛文恺被叫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是江怀越要找他。 直到进了茶楼房间,看到是他,才不由一愣。 “……你?”在他心里,程亦白已经将事情揽了过去,无论结果如何似乎与他盛文恺关系不大,江怀越也一直对他存有偏见,能给面子答应会见就不错了,怎会主动来找? 江怀越这次倒是不再冷若冰霜,向他抬手示意落座。 盛文恺谨慎地坐下了,打量他一番,道:“不知江大人此次主动相邀,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 江怀越并未寒暄,单刀直入问道:“那位程亦白程先生,是否还在南京?” “他?”盛文恺忖度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大人为何问及此事?程先生行踪不定,我倒是也不太清楚……” “他与你俱是辽王手下,彼此之间难道就连行动去向也不互相知悉?” 盛文恺笑了笑:“程先生与我不太一样,我有公职在身,行动之间毕竟不得自由。他却是布衣书生,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说他生性随意,也不是喜欢受拘束的人,又怎会将去向一一跟我说清?” 江怀越眼神深沉,望着他,道:“那么在辽王心目中,是兢兢业业留在左军都督府中,为他上下疏通,探得各种军情讯息的盛大人有用,还是行动自由随性,胸中谋划万千,能替他做出诸多决断的程先生更值得依赖呢?” 第184章 江怀越这一问, 令得盛文恺原本云淡风轻的笑意顿时凝滞了。 久在官场沉沦下僚,他已经习惯于挂上谦逊有礼的笑容, 力求处处得当不惹是非。然而人们还是常以轻蔑的眼光来看待他。一个没有靠山的年轻子弟,父亲不曾给他挣下什么荫蔽,反而因为受云家的牵连而沾染了污点, 官场中人最为世故, 又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就连程亦白那样的布衣幕僚,也总是不冷不热地与他说话,仿佛在其眼中,他盛文恺毫无才干,只配做些传递消息的琐事, 怎比得上他在辽王心中的重要程度? “江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盛文恺虽心生不满, 但还是克制住了, “我与程先生各司其职,从不比较高下。” 江怀越不说话,只淡淡一笑。那笑容在盛文恺看来, 竟含着无限的嘲弄。他忍不住又道:“不知大人今日有何要事相谈?” “说的就是要事。”江怀越道, “关于程亦白, 我想了解得更多。” 盛文恺一皱眉:“他?大人不是跟他见过面了吗?还想知道什么?” “他是怎么成为辽王幕僚的?”江怀越凝视着他, 问道。 盛文恺没有料到他忽然问起此事,不禁道:“这……我不知道。” “当真?” “我何必骗你?”盛文恺蹙了蹙眉,“我也只不过拜见过辽王数次,那时程亦白早就在他府上,我又不可能去问他如何做了幕僚。” “他祖籍何处?” “祖籍?似乎是南方吧, 至少听口音如此,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盛文恺说到此,不由道,“江大人为何对他特别在意?” “我对他心存疑惑,必须要弄明白他的经历。” “那又何必找我询问?大人不是曾经的西厂提督吗?虽然被贬南京,总该还有些部属……”盛文恺对江怀越始终还存着戒备,正在此时,却听一声轻响,盛文恺闻声回头,竟见背后隔间之门已被打开,身穿淡青衣裙的年轻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你?!相思!”他惊讶地站了起来。 相思看着他,眉宇间郁色不减。自从那年他在灵位前拜祭过姐姐,黯然离开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再见到盛文恺。 四年前的夏末初秋,在淡粉楼的那场宴席间,初入京城的盛文恺虽也谦卑温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