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里教育的关系, mai的中文可比嘉儿溜多了, 只是带了点f省口音, f和h不分,更不存在卷舌音和后鼻音。 mai带着一个助手, 一边做准备, 一边用华国语向叶怀睿解释。 “这具遗体已经在这里冰了很多年了, 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了。” 女法医意在告诉叶怀睿,这是前代遗留的问题,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这时助手正在确认死者脚上的标牌,并把相应的档案找出来,核对二者身份无误。 “而且你知道,我们这边跟你们的情况还有点不太一样……你知道的,我们是雇佣的,得替雇主节省经费。” mai看向解剖台上的遗体,继续用自己助手听不懂的语言向叶怀睿抱怨道: “如果我们不好好节约经费,那么接下来被开掉的就是我们了。” 她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很多时候,在预算面前,我们也只能妥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叶怀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现在无心追究这个明明有疑点的案子为什么一直拖到今日,也无意质疑别国的法医制度是否合理,只想尽快看到解剖结果。 这时助手将解南的档案翻了出来,递给了mai。 mai翻开,快速浏览过重点: “血液乙醇浓度32mmol/l,看来这位先生死前确实喝得不少啊!” 这是警察刚刚寻获解南尸体时做的血检,乙醇浓度相当的高,完全符合醉酒的标准——这也是警方会认为解南死于交通意外的重要原因之一。 警方的采血时间在解南死后几个小时,所以这个检查结果应该是相当可靠的。 但若目击者的证词无误,几罐啤酒绝对不可能有这个血检浓度。 叶怀睿用英语提出了这个疑问。 “或许,这人在和朋友打完牌后,又去喝了一轮呢?” 助手以一个夜生活丰富的暹罗本地人的身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我的话,刚刚赢了八千铢,心情好得很,碰巧路过哪间酒吧,再有个漂亮姐姐勾搭一下,可能就进去再喝两杯了。” 他朝叶怀睿咧嘴一笑,隔着口罩和护目镜都能看出助手小哥笑得很欢: “哎,咱们这里的夜生活可丰富了,叶法医,你真该找机会体验一下!” 叶怀睿瞥了助手小哥一眼,懒得搭腔。 他心想这位小兄弟也是个人才,在面对一具即将被刀子开膛破肚的遗骸时,还能谈笑自若,顺便想到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安利本地“特色”旅游项目,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理素质极佳了。 助手见叶怀睿对他的推荐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两条浓眉耷拉下来,悻悻闭了嘴。 尸检正式开始。 解南冰冻了四年有余的遗体平躺在解剖台上,才刚刚室温解冻不久,就已经显出了一种比一般新鲜的尸体更明显的灰黑色。 这是因为长期的低温冰冻虽然可以对尸体进行保鲜,但一旦解冻之后,这些冻过的尸体就会迅速腐败,其速度远快于正常。 所以长期冰冻的尸体只能在室温里自然解冻,而不能用温水浴之类的方法,加之一旦解冻,尸体就要立刻进行解剖,一点都耽搁不得。 “这里,有很明显的轮胎碾压痕。” mai指着解南前胸和两条腿上的两道轮胎痕,对叶怀睿说道: “先前交警那边来看过,说这应该是丰田卡罗拉一类的车型……这种车在我们这里挺常见的,要查起来也不容易。” 叶怀睿虽不能动手,但他能看。 于是他低头仔细观察起了解南尸体上的伤痕。 在解南的胸口和大腿上,有两道几近平行的碾压痕迹,印痕十分清晰,甚至能看得清轮胎花纹的形状,而且是上下两层,彼此几乎重叠在一起。 除了腿部和胸口之外,死者的两臂上也有相应的轮胎痕,稍稍调整两臂摆放的位置的话,大概可以和他躯干上的压痕在同一道直线上。 根据叶怀睿的经验,这通常意味着死者当时应该平躺在路上,车辆以相当快的速度从他的身上径直碾压了过去,前后轮完全通过,才会留下这般几近平行且重叠的压痕。 因为碾得很重,死者的胸廓明显变形,显然有严重的闭合性多发骨折,很可能还有内脏的破裂出血。 在腿部的轮胎痕外缘,过大的压力将柔软的软组织碾得皮开肉绽,形成了向外哆开的延展创,在车子使离方向的那一侧还有近似环形的条索状剥脱伤,露出了皮下灰黄色的脂肪组织。 “……” 叶怀睿盯着那哆开的可怖伤口,凝神细思,没有说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