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初时那么恐怖了,可是她依然可以感觉到那包裹下的肿胀与淋漓。指尖每移一分,那印在雪色上的触目惊心便在眼前一闪,他一动不动的伏在她身上时的沉寂便再一次的攫住了她的心。 他听到有一丝细微的声响,压抑的,短短续续的,却是不可遏止的传来。 她大约是想抱住他,又怕碰痛了他,而她明明知道他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在那忍着,只是哭泣。 他转了身,抱住她。她微有挣扎,又不敢乱动,只口中愤愤:“谁让你冒出来的,你明明知道自己……” 很快说不下去了。 他抱着她,想要拍拍她的肩,然而知道她现在是遍体伤痕,便只是笑:“我有内功护体,这不过是皮外伤……” 感觉她开始奋力挣扎了,他忍住心底酸涩,依然笑道:“能换你这一刻的真心相对,即便是死,亦……”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想想又放开,往里挪了挪身子,然后看他。 他一笑,上了床。 俩人都趴着,脸对着脸。 这么看了一会,洛雯儿忍不住笑了。 他亦是笑了,靠近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 ========== 然而这世上,只要多出一个人,便会多出许多事,尤其那人偏偏需要制造许多事。 茹妃因为捕风捉影,私设刑罚,再次被打入冷宫,不几日,“被蜈蚣咬了”,不治身亡。 那几个行刑的太监自是顷刻被了断。 宫中又处置了一批人,似乎安静了许多。 聂紫烟被禁足,但表面上却说是身子不好,需要保胎,不宜随便行动。 结果应该走动的便是千羽墨了。 永安宫经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动静来招他过去,即便是深更半夜。 千羽墨有好几回都暴怒了,可是永安宫的人很执着,过一会又来了。虽然每次都是假“警报”,然而谁也不能保证“万一”不会在下一刻发生。 千羽墨发现,只要他跟云彩在一起,云彩就别想好好休息,而洛雯儿则不希望他来回奔波,他的身子…… 千羽墨自是知道她的顾虑,可是…… “云彩,待到春天,就好了……” 春天…… 明年春天,聂紫烟就会临盆,到时,怕是会更加…… 然而她不能说,也不敢想。 千羽墨走了,碧迟宫恢复了安静,而她,依旧一夜无眠。 就这样零零散散的折磨着,曾有的甜蜜,火花一闪的温情,就一点点的乱了,碎了。 “王上今日寿辰,留在永安宫,嘱咐尚仪早些安歇……” 作为聂紫烟最宠信的宫婢荣秀,说话一板一眼,语气不卑不亢,跟她的主子一样,不管你是否喜欢,始终无法从她身上挑出半分错。 “嗯,知道了。”洛雯儿淡淡道。 于是荣秀便恭谨的退下了。 洛雯儿站在窗口,遥望夜幕的漆黑。 一年了,这样的日子竟然一年了。 自打去岁,梦妃以一曲莲花舞惊世骇俗的复活,这一日便成了两个人的生日,又如何不能在一起庆祝呢? 这一年,是想象不到的艰难,却也过来了,回首一看,恍若一梦,而今后,她还要做多少个这样的梦呢?亦或者,她要永远沉浸在这一个梦里,不再醒来? 她不知所以,没有方向,没有期盼,于是便在窗边,如去年那样站了一夜。 天明时分,她走出碧迟宫,也不知要去哪,竟不知不觉的到了昌平宫。 老太妃已然出殡,这里如今空空荡荡,蒙着晨曦的暗青,很是诡异。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转身离去。 她起得太早了,就连打扫的宫人都不见一个,只有她,在偌大的王宫里,踽踽独行。 行至梨尚园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一袭流彩飞花蹙金翚翟宫装,行动间熠熠生辉,而外面罩着的云锦累珠披风,亦如星光璀璨,使得那半面面具亦是耀眼夺目。 洛雯儿抬了抬眼,见太阳方在金殿的碧瓦上冒了个头。 “洛尚仪,好早啊……” 那个声音悠悠然的行了过来。 “梦妃娘娘也很早。”洛雯儿敛了袖,微垂了眸。 聂紫烟嫣嫣一笑,瞥了她一眼,由两个宫女扶着,施施然的走过她面前。 她便准备转身,反向而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