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一动不动。 她不信,郭骁也不劝了,解开斗篷盖在身上,面朝她闭上了眼睛。宋嘉宁偷偷看他,灯光之下,男人背靠椅子,冷峻面庞微微扬起,黑眸轻阖唇角上挑,竟显得温柔而安详。宋嘉宁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维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风声水声,船规律地摇摇晃晃,烛光摇曳,不知过了多久,宋嘉宁胳膊酸了,再看郭骁,已经趴到了桌子上,后脑勺对着她。宋嘉宁试探着放下手,身子悄悄往后挪,背靠船篷,再小心翼翼地抓起被子,慢慢盖到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宋嘉宁一会儿想两个孩子,一会儿想念王爷,思念担忧痛苦绝望,各种情绪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可这些都敌不过人的本能。眼皮越来越重,对面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宋嘉宁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脑袋抵着膝盖。 她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郭骁突然睁开眼睛,一点一点坐正,一抬头,就见她蜷缩在床上,防他防得,有床有枕也不肯躺下睡觉。她不怕吃苦,郭骁却舍不得她白白遭罪,慢步走过去,再慢慢地扶住她肩膀。 宋嘉宁是睡着了,可她睡得并不深,感觉有人在碰她,宋嘉宁本能地便要推开对方。 “别怕,我说过不会碰你。”郭骁动作迅速,抢在她发作之前,先将人摁躺了下去,再拉起两层被子捂住她脑袋以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宋嘉宁确实冷,可被子带来的暖意丝毫比不上郭骁带来的冷,杏眼愤恨地瞪着他。 郭骁忍住摸她头的冲动,忍住亲她的冲动,只弯着腰,低声哄她:“你老老实实躺着睡,我马上回椅子上坐着,你再坐起来,再苛待自己,我就这样按着你一晚上。” 宋嘉宁浑身一僵。 郭骁看着她笑。 宋嘉宁嫌恶地扭头,眼睛紧闭:“你松手。” “你躺着睡?”郭骁重复问。 宋嘉宁抿了下唇。 郭骁懂了,果然如约松手,回椅子上坐着去了。宋嘉宁背对他躺着,依然防备,提防身后的一举一动,然而防着防着,她又控制不住地睡着了。这一睡,就在轻轻摇曳的小船中,在规律的流水声中,睡到了天亮。 不知是水声还是男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宋嘉宁猛地睁开眼睛,转身一看,船篷中空空荡荡,并无郭骁的身影。宋嘉宁略松了口气,一抬头,却见她的被子上,竟然多了一件厚重的黑色斗篷,正是昨晚郭骁披着的那条。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逼近。 宋嘉宁立即退回床角,一手捞起枕头底下的簪子,暗中戒备。 门帘挑开,先露出郭骁的背影,随着他转身,宋嘉宁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盒。 “阿四去附近集市买的包子,粗茶淡饭,你凑合吃点。”见她醒了,郭骁自然无比地招呼道。 宋嘉宁垂下眼帘。 郭骁不着急碰她,她却要仔细谋划逃脱的法子了,就算逃不走,也要设法传消息给王爷,让王爷知道她人在何处,而不是真的去跟辽国要人。 就在宋嘉宁心不在焉与郭骁一块儿吃包子时,遥远的北疆,寿王府的暗卫连夜奔波,终于赶在天亮来到了镇州大营,跪在自家王爷面前,低头请罪。一大早上的,骤然听闻王妃郡主被契丹人劫走了,福公公身子都晃了一下,还没站稳,先看向主座上的王爷,没瞧见脸呢,先瞥见王爷右手竟然握住了腰间佩剑! 这是气得要杀人了吗? 福公公扑通跪了下去,唯恐王爷大怒之下,连他也杀了。 赵恒是想杀人,想杀了眼前的暗卫,杀了他留在王府的所有侍卫,她与女儿足不出户竟然都能被契丹人劫走,这群人都是废物吗! 怒不可揭,赵恒管住了手,人却突地起身,一脚踹在了暗卫心口! “属下有罪,罪该万死!”暗卫抹掉嘴角的血,重新跪正,诚心认罪道,“但请王爷明察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