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消失了。 容温敛眸,盯着那套紫茄子看了一眼。尔后,毫不犹豫的推开。 再次从壁柜里,取出一样东西。 太后送她的金玉匕首,原来是用在这时候的。 公主殉国,可比被俘受辱的名声好听太多了。 容温嗤笑一声,满目讥诮。她总以为太后避事庸碌,实则她才是最蠢那个。 所有人都猜到了结局,除了她! 容温把匕首塞进袖子里,指尖在小案几上那顶公主品级的薰貂金孔雀宝塔朝冠上划过。 她一直都嫌这个又沉又显眼,压脖颈,所以上车后,便摘了放在一旁。 可是现在…… 容温面上挂着笑,双手捧起朝冠,戴上。 第23章 重重白榆林下, 刀光剑影,嘶吼怒咆。 闪着冷光的弯刀攻其不备,从斜里对准乌恩其的脖颈刺来。 班第一记奔跃, 闪身摆脱三人围困,右脚毫不客气踢在乌恩其臀上。 乌恩其受力前倾,堪堪避过敌人的偷袭,可那头乱糟糟的卷发, 还是被削掉一缕。 “狗、日的, 敢偷袭你阿布, 受死吧!”乌恩其大怒,暴吼提刀, 眼都不眨的砍了回去。再抽出刀时,殷红的血溅湿了他大半张脸,他却犹然未觉,毫不避闪, 见鬼似的愣瞪着班第身后。 班第似有所感, 仗着身材魁梧的优势,顺手提起纠缠不休的敌人后领,猛掼出去。 眼角余光, 不自觉往后扫。 一抹金黄, 飒飒展于林间狂风之中, 撕扯一般, 晃疼了他的眼。 容温穿戴好整套的公主朝袍朝冠, 随意找了张帕子把眼睛蒙上。耳听着外边厮杀越发激烈, 捻了捻腕上的佛珠,缓缓起身,凭着直觉摸索出了舆车。 ——身姿秀挺,面色安然如佛下信徒,静立于平日车夫赶马的位置,任由一袭显眼的衣饰随风招展。 四五月份的通榆城,天光不算灼烈,透过重重白榆,射到她薰貂朝冠的双层金孔雀宝塔上。 嘴下衔着颗饱满晶莹东珠的金孔雀,造艺精巧,睥睨倨视,姿态傲然,似要展翅入天,耀目惹眼! 只要噶尔丹的人没瞎,便一定识得出纯禧公主在此处。 容温是故意的。 她这辈子,几乎尽数湮没于后宫。 曲意讨好、费心算计、避事不争——都是为了活着,只要能活着,便挺好的。 按说,她本该趁乱乔装逃走。 但她这人,不爱欠人。 为刽子手给予的点滴怜悯,摧眉折腰,忝颜偷生。尔后再因恩怨困束一生,未免太可悲可笑了。 与其如此,不如存留最后一丝骄傲,洒然来回世上一遭。 容温听见兵戈交战中,有狂热的声音叫喊出她的封号,后面一句是,“放箭,杀死她,能得大汗封赏一百金!” 一百金——可真不识货。 她头上金孔雀嘴里这粒东珠,都不止值一百金。 耳畔箭矢流窜的‘咻咻’声倏地密集起来,容温双手叠放在腹前,平静雅礼,安然等着命运给她来个万箭穿心。 料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如期到来。 容温隐约只觉面上有寒光浮掠,似有兵器挥过,替她挡开了夺命箭矢。 紧接着,马蹄声渐近,一只胳膊从后绕过她的细腰,粗鲁的挟了她下车,上马。 然后扬鞭催马,两人同骑,飞驰而去,喊杀声被远远甩在身后。 整个过程,容温都未听见劫走自己的人发出任何声音。 自然,更不知道他是谁,所图为何。 这在意料之外,但也不是毫无准备。 容温右手悄然伸进袖子里,摸到太后送的金玉匕首。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自己动手的——她怕疼。 就在容温刚触到匕首,还未抽出来之前,一股力道隔着衣袖,死死的摁下了她的手。 “殿下。”男人的嗓音,带着激战后的紧绷,嘶哑厚重,滚烫的呼吸全洒在容温耳畔了,他说,“是我。” 会叫容温殿下的只有一人。 ——班第。 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容温愣了一瞬,掩在白帕之下的双眸复杂难辨,抬手便想摘掉白帕,问他个清楚。 手却再次被捉住,只不过这次,没有衣袖阻隔。 容温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厚茧,粗糙至极。 因他这个动作,带起满身的血腥气直往容温鼻尖涌。 “有血。”简洁利落两个字,说完,他也放开了容温的手。 马儿奔驰了至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 容温被北风吹得头晕脑胀,全身冰凉。默不作声,任由班第抬柱子似的,竖直提着她的腰,把她杵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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