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我是和亲公主,如果我真因归化城破死在噶尔丹铁骑之下,八成能因此得个流传千古的忠义名声。可我若是因恶人辱没而死,那世间不过多一具无人得知的白骨孤魂。” 死无葬身之地。 “好恶毒的心肠。”察哈尔背后发凉,恍然大悟道,“难怪公主要与她说那么多废话。” 如樱晓这般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的恶人,严刑逼供肯定问不出什么。 可容温步步为营,先以宽容姿态解散樱晓心头那团‘恶气’;又以往事动之以情;等樱晓态度软化后,再提起避子药的事,以受害的弱者姿态,坚持要放走樱晓。 自然,也许到这个地步,樱晓虽悔恨晚矣,但心底对容温许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存芥蒂,所以并未如实托出清军的下落。 直到他拔剑阻拦, 樱晓将将从容温口里得到准话,能死里逃生,冷不防被他拔刀阻拦,悲喜更迭,心性动荡,一时熬不住,可不就招了。 察哈尔不敢置信问道,“这般大事,公主为何事先不跟属下通个气?” 万一方才他真下了重手,把那女的了结了,容温这番不动声色,层层渗透的算计,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不会,扶雪会挡在樱晓前面。她是我特地召回来伺候的,你不敢在我面前杀她。”容温向来不吝夸奖的,“她心细,人也聪明。当然,将军也甚是忠心英勇,明辨是非。” “心细……公主的意思是,扶雪事先也不知情。”察哈尔惊呆了。容温不夸他还好,一夸,他就感觉满世界只有自己长了颗榆木脑袋。 “她是琢磨出公主的用意,有心配合?不对,既然如此,那包行李,又如何说得通?” “大概是扶雪临时装了几件衣服首饰进去,反正又不可能有人当场打开。” 活了三十余年,察哈尔第一次为别人的脑袋感到震惊,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女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察哈尔张大的嘴久久没合上,他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一个疑问。 ——桃知下避子药,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足不出户的容温如何得知? 总不能又是靠脑子猜的吧。 容温被他没完没了的问句弄得有些倦怠,无奈摆摆手,“将军若还有疑问,便去问扶雪吧,我想自己坐坐。对了,今晚不用给我准备晚膳,我没胃口。” 察哈尔偷瞟一眼容温晦暗的脸色,后知后觉想起容温对樱晓说过的那句话。 “你陪了我十一年。” 十一年啊,能养熟一屋子的牧犬,却没养熟一个人。 套话是真,十一年也是真。 - 察哈尔终于识趣了,无声退出来,本欲亲自去西城门传信。出门前,正巧看见扶雪蹲在院角摘小青菜。 藏住半边脸的日暮夕阳,笼在姑娘瘦小的背影上。 六月夏衫薄,仿佛能看见衣服下凸显的脊骨。 察哈尔莫名想起了那截柴瘦的细胳膊,鬼使神差悄然走近,盯着扶雪脑袋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花,只好讪讪道,“公主说今晚没胃口,你也不用单独开小灶折腾,今晚随我们一起吃。” 扶雪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来人,意外不已。 因她有些底细没查明白,这几日察哈尔对她很是防备,除了必要的吩咐,闲话一句不带多的,更遑论这般带着善意的提醒。 “多谢将军好意。我还是准备好,免得公主半夜饿了。”扶雪滴水不漏回道,“中午还剩下一块面,不能浪费,我凑合吃了便是,不敢打扰将军与诸位军爷。” “随你。”察哈尔脸色有些臭,其实刚才话一说完,他便后悔了。 还算这丫头识趣! 扶雪蹲回去摘菜,余光扫见身后那道人影迟迟未曾离去。柳眉一皱,再次起身,狐疑问道,“将军还有事?” 察哈尔绞尽脑汁没想好如何开口,这下索性顺坡下驴道,“咳……也不算,就问你几句话。避子药一事,确为桃知手笔?” “八成是。”扶雪诧异望了察哈尔一眼,“先前老蒙医把话说得那般清楚,将军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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