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异样,慢慢往漱玉阁走。 耳畔传来青燕声,轻灵的身影穿过轻舒花木。黄昏霭霭,落日像轻薄的绯纱,也像柔软的轻歌,暗暗撩动着平静的心。 通往漱玉阁的路不远,君瑶走得仔细而慎重,脑海中也是百转回肠。 自失去曾经的庇护到达京城之后,漱玉阁便成了君瑶临时落脚的地方。那里的一砖一瓦,并不华丽旖旎,也不故作温馨安静,却处处透着安适的气氛,让君瑶既想亲近,又想远离。 越是靠近,君瑶的脚步就越踌躇。她终究慢慢进了门,却蓦地停下脚步。 原本花草滋长的空地,此时被开辟出几块,挖出几个坑,坑旁放着几株树苗,树苗用柔软的布包裹着,根部带着湿润的泥,植株树叶稀少,枝干却青润鲜活,枝桠间,依稀还有几朵花苞。 明长昱一身深色常服,简约而干练,连宽大的袖口也绾了起来,用束带捆着。他蹲在坑旁,为刚栽好的树苗浇水。 漱玉阁数盏凤翅八角琉璃宫灯光辉如素,纯净的柔光流泻在他身上,摇映着他安静轻舒的眉眼。 君瑶起伏不定的心,缓缓地归于原位。她借着月色似的清辉,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素光流转,他犹如山岚雪色,那样高远,让人触不可及。 听见她的脚步声,明长昱也未曾回头。将最后一抔土掩在树根下,他汲了水洗手。 君瑶缓缓上前,捡起一旁托盘上的软巾递给他。不知不觉,两人只相隔咫尺。他静立不动,目光微沉地落在她身上,须臾后才接过软巾。 温润的指尖不经意在她手心轻轻一撩,君瑶垂下眼,不动声色。 明长昱捏住那方软巾,低头看着那株枝桠伶仃又鲜活的树苗,问:“可认得这树?” 君瑶在蓉城多年,怎么会不认得? 回暖的天气滋养着春明万物,君瑶心想,这几株木芙蓉树苗,不久之后也会亭亭如盖,繁盛葳蕤。 “这是我让人从蓉城寻来的木芙蓉,每一株都来自你熟知的地方,泥土也是从蓉城挖来的。怕树苗中途受损,小心护养着,不敢加急护送,用宽大车马安置着,星夜平稳送到京城。”明长昱声音沉沉,甚至还有些暗哑,“你来得正好,帮我种几株。” 几株普通的芙蓉瞬间变得珍贵起来,君瑶蹙眉:“侯爷,我怕种不好。” 明长昱欣赏着枝桠里嫩绿的花苞,凝睇着她,问道:“你知道什么样的树最难养活吗?” 他眼神迫人,直透人心,君瑶一时难以回避,思索着回答:“树苗?” 他轻声一笑,笑意中透着轻嘲与疲倦:“不,半道移植的树最难养活。就像半路收养的野猫,养得再好,终究还是野性难驯。” 轻飘飘的话,宛如尖锐的刺,虽轻,痛感却尖锐。 君瑶陡然语塞,气息和话语都凝在了舌尖,无法言语。 他的话暗藏针锋,让她无言以对。 橘生淮北则为枳,蓉城的芙蓉到了京城,或许会开花繁茂,只怕也难有蓉城那般生机焕然的景象。 君瑶抿唇:“野猫难养,就让它野着,自生自灭就好了。” 素白的琉璃灯光摇映,如雪似霰流转着,在柔辉之下,她略显苍白的脸与漆黑的双眸,衬出清冷的执着和坚韧。 明长昱情不自禁睇着这双夺目的眼睛,恰似被她眼底的光辉所慑。 他突然想起蓉城的芙蓉,在挨过凌虐的寒冬之后,绽放出雪白的花,那样柔软,那样坚韧,让人想护着,却担忧爱护过度,反而折辱了枝头肆意的气节。 他缓缓压抑着悸动,露出熟稔的笑,说道:“既然已经野了,为何还要回来?难道想继续做未婚妻?” 轻描淡写的话,瞬间拉回君瑶的神智,她心底的弦微微绷紧,最终抿唇说道:“若侯爷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