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人,只是从成百上千名绣娘中挑选出来的,凭的是手艺和能耐,又没靠山倚仗,所以入宫之后,哪怕再想表现出色,也都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得罪人。” 她似乎有些感慨,追忆道:“初入宫没多久,掌事姑姑就让我们绣制皇上的常服,可由谁主绣也没定。我当时气盛,仗着自认为刺绣手艺最好,想自告奋勇想做主绣,临阵却没清荷拦下来。后来掌事姑姑安排了另一位绣娘主绣,我私心里一直埋怨清荷。之后我才明白,我初到皇宫,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想出风头,必然会让人嫉恨,就算手艺再好,没有好人缘,一切努力也会白费。想通了,我便十分感激清荷,与她也更为亲近。在宫中做绣娘的日子既辛苦又难熬,甚至一个不慎还会丢掉小命,若我们不相互扶持帮助,恐怕没有办法等到出宫那天。” 回忆起往昔,她眼角染上了湿意。 君瑶默然不语。她虽知深宫的日子艰难,却不曾亲自体会经历过。 明长昱深深看了冯雪桥一眼:“就怕你不惹事,事也会主动找上来。你和白清荷在宫中五六年,难道一直相安无事?她不曾与人结仇,难道就没人嫉恨她?或者……她有什么秘密,是一直瞒着你不曾让你知晓的。” 冯雪桥面色一僵,似有些不可置信,她戚恍地看着明长昱,抬手拭泪,轻声说:“她若是真的有秘密,我又如何能知晓呢?”她埋下头,眸子缓缓游离转动着,反问:“难道大人查到了什么?” 明长昱但笑不语。 君瑶与他对视一眼,同样默然不语。冯雪桥与白清荷的关系虽好,但好到什么程度只有她们二人才知道。宫中是一个考验人性的地方,既能让血亲反目,也能让挚友背叛,当然也能试炼出真情。冯雪桥与白清荷分别多年,感情不知有没有变淡。但一听闻冯雪桥入京,白清荷便将她请到天香绣坊,可见她们以前是没有多大恩怨隔阂的,否则不会因着往日的情分再合作。既然从冯雪桥处差问不出线索,那便要入宫排查了。当年管理宫中绣坊的掌事姑姑或许知道些内情。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君瑶与明长昱一同离开天香绣坊。 方才出冯雪桥的院子,后面就有人快步追了上来。一回头,却见是那小徒弟小珂。 小珂见君瑶发现了自己,也不扭捏羞涩,大方地上前行礼。 君瑶问:“你要去哪儿?” 小珂如实回答:“师父让我去置办些吃喝用品。”这几日太忙了,没时间出门,如今绣品半成了,再不去采办就没吃的用的了。 天香绣坊附近都是商铺,采办东西十分方便,正好君瑶与明长昱要离开,就顺便与小珂相伴一段路。 华灯初上,灯火流彩,将街道楼阁勾勒得如琼楼玉宇,小珂看什么都新鲜,一路蹦跳着,也不怕挤到行人。君瑶奔走一日,浑身都紧张,现下也放松下来,沿着街道慢慢地走,也不去想案情的事。 君瑶已有些疲累,恨不得找个地方坐下。明长昱见她一脸委顿,寻了处人少的茶楼坐着。 “若是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明长昱说道。 君瑶半趴在桌上,“我再坐会儿。”她轻叹一声,说:“这案子若不是关乎后宫,大张旗鼓地让人排查下来,只怕早有线索了。”不说宫中,单是天香绣坊内,谁在何时做了什么,只需明长昱派大理寺那些有经验的人一番审问下来,什么都知晓了。如何还会为白清荷那时离开绣房去了何处而烦恼? 明长昱轻笑,“你放心,暗查那些人也是可以的。只是比平日多耗费一两天而已。”默了默,他沉声问:“你可有怀疑的人?” 君瑶面色一整,心里隐约掠过几个人,沉思之后却是摇头:“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明长昱侧身靠近她,却碍于周围人多,只能在暗处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没有证据,循着怀疑的线索查下去,总会有的。” 君瑶深以为然,不做声色地将手藏进袖子中。 两刻钟光景后,小珂采办好东西过来。因买得多,她一个人拿不下,部分东西还是明长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