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吃人吗?”那小宫女瑟瑟发抖地问道。 苏霁语塞,心中也不由得生了几分惶恐,两股战战,手心里满是汗。 “黎勇,你是元庆十九年的进士,那年春闱,你说定不负朕,为成国尽忠。”皇上气得站了起来,堂前所有人都惶恐地随之起身,“忠臣倒是没有,却成了大成的蠹虫!赈济时疫的款子你竟贪了三千两,你好大的胆子!” 黎勇目中淌出泪来,只远远地向西北侧望了一眼,不发一言。 西北侧的梁王难掩为难之色,寻思了一会儿,终于站出来,跪在黎勇旁边,道:“父皇……这犁侍郎也是一时糊涂,您念在他是初犯……” “下去!”皇上扬声呵斥道,将赤霄剑从剑鞘中利落拔出,“今日我便诛了这惯常贪墨的逆臣,还大成皇室一个清正!” 皇上挥起宝剑,直往黎勇头上砍去,剑锋干脆利落地划过黎勇的脖颈,喷涌出五六尺高的血柱,溅落在乾清宫的大殿之上,洇湿了名贵的地毯,霎时间殿内一片血腥之气。 这一切仅发生在眨眼之间,殿上众人皆是一惊,梁王站在旁边,吓得流出泪来。 苏霁更是惊了一跳,她慌乱地环视四周,却不期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太子在座前,方才只是微微起身,冷眼瞧着殿前发生的一切,在苏霁看向他的那一刻敏锐回头,两人恰好四目相对。 太子冷冷地避开视线,自斟了一杯茶,悠闲地啜饮几口。 皇上提起黎勇的脑袋,用一块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显出人脸模样来,递给王公公,道:“将罪臣黎勇的头颅挂到宣武门前一月,去罢。” 王公公颤抖着双手,用一方乌漆托盘端着那脑袋,便行礼退下。 乾清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秩序,众人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唯有那久不散去的血腥之气透漏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下一件事,听闻司药局给太后的补药出了错?”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声音中还带着余怒。 苏霁与那小宫女一齐走上前来,却看到另一侧亦有人上前,苏霁抬眼一瞧——正是萧司药。 萧司药早已是泣不成声,苏霁还没开口,她便跪在那里,道:“太后的药一直是苏司药在负责,妾身一概不知啊。” “苏司药,你可知罪?”皇上怒斥道,“你侍奉太后,竟玩忽职守,给太后开十八反这种虎狼之药,你可否知道差点酿成大祸?” 这不应该啊?苏霁一脸茫然,道:“民女平素开的都是温补的药物,哪里会有什么十八反?” 皇上将太监递上的药册摔到苏霁身上,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的笔迹。” 一旁侍奉的梁内侍见状,悄声提了一句:“陛下,这苏霁乃是个不会写字的女子,这些药方都是太医院代写的。” “陛下容禀。”苏霁将那药册翻得刷刷作响,迅速地找到了那页药方,道,“这药方比我开的只多了一味藜芦,藜芦与各种参类相克,不到万不得已时,决计不可共用——这对于医者而言,不过是常识罢了,这样的错误苏霁怎么会犯呢?” 那萧司药倒是一惊,问:“你怎么会识字?” 苏霁冷哼了一声,道:“我不但认字,我还会写呢。” 说罢,苏霁拱手向皇上禀告,道:“陛下,民女为了解察太后的病情,将太后每次的脉案与开的方子都誊写了一遍,整理在一起,每日细细研究,绝没有疏忽的地方,今日民女也将它带了来;若是不信,民女也可当堂默写出来。” 苏霁一个眼神示意,那位小宫女便迟疑地抱起了一张张熟宣,一步一步走到殿前,递给了侍奉的梁内侍,梁内侍又将它呈给皇上。 苏霁走近太子的几案前,告饶一声,道:“太子殿下,借文房四宝一用。” 太子端坐在椅上,轻咳了几声,喉结随着咳嗽声微微上下,柔和宽仁地道:“用罢。” 苏霁刚想拿走笔墨,却听太子又说了一句:“几个字的功夫,不若直接在这里写就,免得劳动太监们给你搬桌椅。” 苏霁称是,便在太子的案上写了一起来,她攥紧狼毫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太子静默地瞧着苏霁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苏霁被这轻笑打断了思绪,不由得抬头,对上了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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