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肆意生长的树,细枝翠叶,随风快活。 他从小儿士族出身,所见的女孩儿,无不是精致华美,通身香气袭人的,从头发丝到手指甲都打理的无比妥帖,柔弱娇媚,犹如诗词歌赋里头的娇袅花儿。 但是在很长时间里阿弦给他的印象,却像是一棵树,虽时常经历暴风骤雨却仍然自由自在,生机蓬勃的树。 后来来到长安,成了女官,那日在江南括州代天放赈,身着官袍指挥若定的她,却成了蜕变之后的鸾鸟凤凰,那样耀眼动人地翱翔。 从开始到后来,她哪里有半分女孩子的模样? 知道他动心之时,他甚至一度不曾在意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更加谈不上什么容貌。 没想到此刻她居然开始为了自己的容貌而担心。 或许……正是因为心里有了他,才会生出如此可笑而有趣的担心。 所以他应该为此而高兴。 “很难看吗?”阿弦问。 “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难看而古怪的人了。”崔晔诚实的回答。 阿弦不高兴,原先她对从不在意自己相貌美丑,然而此时因对他有心,她又毕竟也是个女孩儿,被人如此形容,像什么? 崔晔看着她的嘴唇微微嘟着,不禁靠近了些,轻声道:“我也要叫伯父来给我看看了。” “啊?”阿弦诧异。 崔晔悄声低语:“我大概也伤了头了,不然的话,怎么现在越看阿弦越觉着美不胜收,天底下没有再比你好看的人了呢。” 阿弦这才明白他的用意,脸上迅速发热起来,这种甜言蜜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直入人心。 情不自禁,崔晔在她唇上轻轻亲了口,却又克制地极快离开。 望着面前粉色晕染的脸,崔晔叹道:“你还要再怎么好看,已经叫人为你神魂颠倒了……” 这样清正的样貌,向来明净静澈的双眼里却难得地透出了些恋慕缱绻之色。 阿弦忽地觉着口渴,她的目光无师自通地从那如星的双眸上下移,落在那微微抿住的朱色唇上。 --- 水声四溅,被强行按落在浴桶里的她如一条虽在水中却已经被网住了的鱼儿,拼命挣扎,因双手腕被握住,便扭动腰肢,双腿用力踢在浴桶上,发出嗵嗵声响,大片的水花被带动,滚热的水荡起白茫茫地雾气。 崔晔本在外头压着她,见状眉头一皱,一手摁住她,一边儿纵身而起,竟也跃入了水中。 阿弦闷哼了声,崔晔将她牢牢箍入怀中,长腿探出,强行压下她作祟乱动的腿。 “阿叔……” 那一刻的心火熊熊无法按捺,让此刻的阿弦又感同身受。 不知是不是“余毒”未清,她居然又有些要做坏事的冲动。 崔晔的唇边依稀还有点儿昔日的伤痕,浅浅地提醒着她那一切不是梦境。 “嗯?”崔晔垂眸:“做什么?” “我想……”阿弦喃喃,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唇。 就算是最恋慕陈基的时候,就算是曾设想过跟陈基相扶相携地寻常过日子,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跟他这样亲近的场景。 就算她“见”过许多男欢女爱的情形,但对那时候的她来说,都瞧着甚是可惧而龌龊。 只是很少看见有人这样“亲吻”。 当然也更想象不到,亲吻是什么滋味。 直到给他“教会”了,直到此刻,她居然这么渴望一个人的嘴唇,而且很想…… “怎么了?”崔晔察觉她脸颊通红,心跳加速,有些担心。 才要再看一看她的伤处有没有妨碍,唇边儿忽然一热。 --- 崔晔怔住。 他垂眸下看,良久,才道:“你……” 阿弦的心突突乱跳,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却屡屡失误,先前中毒神志不清失手也就算了,怎么这时候看的如此准确,却仍是亲的偏了。 “没什么。”她讪讪低头,欲盖弥彰。 崔晔蹙眉,手抚在阿弦脸颊上,让她直面自己:“你干什么?” 阿弦懊恼:“没干什么。” 话音未落,唇上忽被压落。 阿弦睁大双眸,却见他俊雅的眉眼正在眼前,双眸正缓缓合上,长睫轻颤,引得她的心也跟着动荡不已。 唇上软软的,温软里带一点儿湿润。 阿弦眨了眨眼,忽地眼中又透出惊疑之色。 有什么轻轻滑入她不解风情的双唇,趁着她诧异张口的瞬间越发长驱直入。 被挟裹纠缠住的那瞬间,阿弦明澈眼中的惊疑慢慢地转作迷离沉溺,像是魂魄都在其中趁醉翩翩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见他有些低哑的询问:“会了么?” 阿弦要回答,却又不知回答什么,唇齿都麻酥酥地,她甚至怀疑是方才被他吃掉了。 于是阿弦摇了摇头。 最后,在吃粥饭的时候,阿弦脸上的红兀自不曾退散,嘴唇有些火辣辣地,甚至带一点点疼。 不得不说,崔晔的教导是十分耐性而尽心的。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