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云淡风轻地说:“靖州那边是玩儿去,平珒是念书去,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芮嬷嬷说:“是对奴婢,也不能坦言的事吗?” 老太太看着她,却说道:“阿芮,你的儿孙几次三番要求接你回去,不能总辜负他们的孝心。你年纪也大了,现在李家的在院里能独当一面,事事料理周全,你看天冷了,过些日子,你家去吧。” 芮嬷嬷毫不犹豫地说:“您可以不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可您不能撵我走,夫人临终前把您托付给我,我不能食言。” 老太太哈哈一笑:“你别说,我快连我娘后来是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只记得小时候她在我眼里的样子。” 芮嬷嬷道:“别岔开话题,您就说撵不撵我走吧。” 老太太无奈地摇头:“我哪儿敢,回头你跟我耍赖打滚的,再把你急出个好歹来。” 皇城里,大夫人到达涵元殿,见太医正要退下,拦下询问了几句,遇上几位皇子妃前来请安,皇后身边的嬷嬷便出门来请诸位先回去。 大夫人与嬷嬷一同进门,却听阴阳怪气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有人道:“四妹妹来了?还以为一时半刻见不着你了。” 猜想是四皇子妃到了,入殿后,大夫人对长姐道:“看来四皇子妃,要被妯娌们排挤欺负,她是个聪明孩子,可惜跟了那么蠢的婆婆。” 皇后原在美人榻上养神,听说殿外的事,霍然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宫女们抱着风衣追出来,皇后却命她们退下,裹上风衣,只带着掌事嬷嬷走出去。 果然,中宫之外,年轻妯娌们正在对四皇子妃冷嘲热讽,说偏宫阴冷潮湿,做儿媳妇的该去伺候才是。 二皇子妃讥讽道:“我与二殿下说起这件事,他唏嘘四弟和你太无情,若是我们的母妃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夫妻就算跪死在大殿外,也是要为母亲求情的,你们夫妻俩,怎么没事儿人似的?” 二皇子系太子府婢女所出,生母至今连九嫔都没挨上,他们夫妻在皇室与朝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 相反,四皇子除了没有太子头衔,在众兄弟姐妹中处处高人一等,四皇子妃连带着遭人嫉妒,如今少不得墙倒众人推。 但今次的事,皇帝当众言明,不累及四皇子,夫妻二人照原样当差并享受皇室待遇,皇后当然要严格执行皇帝的旨意,岂容宫中有欺凌之事。 大夫人担心长姐的身体,跟出来,站在宫门里就听见皇后的训话,她悄悄看了眼,几位皇子妃和公主跪了一地,唯独四皇子妃站在一旁。 皇后说着:“该说的,言尽于此,若再有人议论这件事,宫规处置,绝不容情,你们各自回去,闭门思过三日。” 众人战战兢兢地磕头领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赶紧走了,皇后单独对四皇子妃道:“虽错不在你们,可终究是你们的母妃,这段日子难免要谨言慎行,尽量避免是非。皇上与贵妃情意深重,过些日子消了气,自然要收回成命,在那之前,就忍一忍吧。” 四皇子妃向皇后行大礼,不卑不亢,冷静而坚强,大夫人见皇后要回来了,忙收回目光站在一旁。 杨皇后进门见到妹妹,摇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叫人看见,不成体统。” 大夫人搀扶长姐,说道:“只怕您的好意,那俩孩子不稀罕,还觉着是您把贵妃害到这地步。” 杨皇后道:“可我是一国之母,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大夫人讪讪一笑,不做言语。 杨皇后回寝殿,坐回美人榻上,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叹了一声:“你我一母同胞,爹娘同样的教导,所幸当初是我嫁了太子,不然你我若换一换,如今你又怎么样了呢?” 大夫人看了眼姐姐,很不服气地说:“姐姐就这么看不起我?我是命中无子罢了,非要说的话,公爵府里难道因为我天下大乱不成?我哪一件事没打理好?” 杨皇后无奈,吃力地闭上眼睛:“在别人眼里,你或许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夫人,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任性而固执的小妹,几十岁的人正经本事一样没学,尽是糊涂。” 大夫人心里不服气,也不好顶撞,到一旁帮着滤药,想起家里的事来,又说道:“言扶意的亲娘来了,好没规矩的人,天黑登门,也不先知会一声,还说什么书香门第。” 皇后问道:“她父亲没有来?” 大夫人点头:“就带了个奶娘,听说一脸寒酸相,走在大街上,若说是公爵府的亲戚,人家只当她们是疯子吧。” 杨皇后揉着脑袋,她有一件事梗在心里,便是在妹妹看来无所谓的,祝家的女孩子们,都跟着靖王妃走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