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还是不抓呢? 那身影是寄虹,她已经略略平静,正和严冰分析伍薇可能的状况,无意中向楼下一瞥,从虚掩的窗户缝隙中看到来回踱步的士兵。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方才叶墨倒在血泊中的情景蓦地浮上心头。 “伍薇的事稍后再说,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她飞快拖起严冰,“我把楼下那人引开,你快去找姚晟,让他想办法送你出城。趁捕快还没到,来得及!” 严冰却反握住她的手,拉她一起坐回榻上,神色淡然,甚至带着一抹从容的微笑。 “干什么你?”寄虹急得跺脚,“你把叶墨打伤了,再加上私放叛匪之妻,正好给曹叶治你的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就完了你知道吗?” “知道。”严冰轻松地斜靠在榻上,和平时懒洋洋的样子极为相像,仿佛一切尽在胸中,“就是因为知道,更不能走。” 寄虹一愣,被他环腰轻轻带进怀中。“如果我走了,曹叶就会拿你顶罪。” “我……” “嘘——”他手指点在她的唇上,“不要和我争了。进过两次了,牢里我比你熟。好好照顾自己,我要是被打了,还得你看护,等我出来,还要娶你。你知道的嘛,我没钱,你得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有力气照顾我呀。” 他语带调侃,却把寄虹说哭了。她伏在他胸前啜泣,刹那间有种冲动,想和他亡命天涯,但说不出口。他们有同样的顾虑,如果她离开,寄云势必会受到牵连。 他摩挲着她散开的长发,细心地理顺拢齐,柔声道:“没事的。我送伍薇的事他们没有确凿证据,咬死不认就行了。打伤叶墨也就关几天,最多打几棍子,又没出人命,他们不能把我怎样。而且即将兵临城下,估计曹县令没有心思对付我了。”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乍听起来头头是道,果然令寄虹稍觉安心。她把面颊紧贴在他的心房,听着略略加速的心跳,砰嗵,砰嗵,如此单调的声音,竟如许令人流连。 旁侧的花窗将月光雕刻成精美的图案,宁静而温柔地拥住两人,将时光凝结。 人生中总有些时候无能为力,又总有些时候难以留存却永难忘怀。 她整理好情绪,想给他一个笑容,话到嘴边尚未出口,他突然坐起身,把掉落的外衣珍重地披在她肩头。 她的话瞬间卡在喉中。 时辰……到了……吗? 万籁俱寂的夜里,尽管楼下刻意压低声音,仍能听到杂乱的脚步。 彩虹瓷坊被包围了。 严冰整理一下衣衫,从容不迫下楼。寄虹跟在身后,坚定地握着他的手。 门外的几名捕快正低声商量抓捕计划,不料店门从里打开,严冰自己走了出来,众人都是一愣,一时竟无人动作。 严冰也是一愣,十几名捕快之后,曹县令面罩寒霜。凡事必不躬亲的曹县令,深更半夜怎会愿意离开温柔乡?就只因伤人者是熟人吗? 亲眼看见严冰尚未逃窜,曹县令才长吁了一口闷气,指着严冰厉喝,“把杀人凶犯拿下!” 杀人凶犯!!! 寄虹登时五雷轰顶。难道叶墨……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严冰。 严冰也惊骇万分,“慢着!此话怎讲?” “你还要狡辩?叶郎中死于你手,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你也亲口承认,岂容抵赖!若敢拒捕,就地问斩!拿下!”曹县令袍袖一挥,捕快蜂拥齐上,扯开寄虹,三下五除二将呆若木鸡的严冰捆住。 严冰脑中一片空白。叶墨死了?!脚步踉跄地被拖到街上,膝下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一个惊惧的声音尖啸着撞入耳膜,“严冰!严冰!” 他抬眸寻觅,隔着重重人墙,寄虹拼命往里冲,但任凭她左钻右闯,始终撞不开缝隙,这道严密的人墙,仿佛生与死的界线。她惊惧地喊:“他是为了救我!是叶墨要杀我,严冰是为了救我!他不是杀人犯!我可以作证,让我作证……” 严冰慢慢站直了,手被绑着,但脚下很稳。 “寄虹,”他恢复沉着,“我相信律法是公正的,不会让我为叶墨的罪行承担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