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婚事交给大哥筹划,待明年春闱揭榜后,直接从进士中择配岂不便利?” 后来,冯大姐辞了父亲回返王家,冯五妹又再游说冯母:“姐姐这回好容易劝服了爹爹送我去北平,阿娘可别再阻挠了,反而得摧着爹爹快些准备才好,省得日久生变。” 冯母:“我这头还气着你姐想一出是一出呢,你可倒好,感情你们姐妹两是串通好的?你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我一步,你那嫂嫂又不是个柔和性情,我怎么放心送你去看她的脸色!” “阿娘,嫂嫂就是性情急躁一些,心地却是不差的,您可别怪错嫂嫂……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打小就疼我,阿娘不放心嫂嫂,难道连大哥也不放心了?阿娘若再不把女儿送去京城,可真就指不定哪日,女儿只能听从父亲的主意,做了人家的妾室了!阿娘难道真希望女儿做妾,终生都要看着主母的脸色小心渡日?只有送女儿去了北平,婚事由哥哥做主,说不定才能争取得一线转机。” ——渠出说了这一长篇的话,才见不知何时,春归已经睁了眼听得津津有味,气得这魂婢用脚“踩穿”床板,沉下一半截身子,口吻就越发地冷嘲热讽了:“你生怕人家恬不知耻的贴上门来做妾,人家又哪里就稀罕来你家做小?据我看来,冯五娘可是个有主意有见识的女子,比某些小肚鸡肠的妒妇强多了。” 她越是毒舌煞气,春归偏是笑逐颜开:“冯姑娘今日笑议花卉等次时,我就知感她有别样心思,且要论机心处世,更有别于她的长姐,三奶奶再是怎么心热,那番打算也注定是要落空的,我有什么好忧愁焦虑的?” “真嘴硬,你若不关心,做何听得这样认真!” “我与冯姑娘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却觉着和她性情倒有几分相投,又横竖是夏夜难眠,正巧有姑娘这番闲话解闷,总比一个人在床上烙饼子有趣。” 渠出一双水杏眼,把春归好一阵瞪,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火气不觉间就消散了:“你真觉得冯五娘还算投缘?” “她和我的性情有几分相似,都是不肯听任他人摆布,想方设法也要争取自己自在的人,也难怪彼此欣赏。” 渠出终于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奶奶倒是大言不惭呢。” 不知怎么就觉得现在看春归,要比从前顺眼许多了,渠出又飘了起来:“你睡不着,院子里也有个睡不着的,正好能彼此解闷,挨过这蒸笼一样的夏夜,不用谢我告诉你这件好事。” ------------ 第82章 谁也难眠 挑开门帘儿,除了廊庑寂寞,只见一院的清凉月色,樗枝婀娜下,影影绰绰中,是一条案,一张席,坐一个人。 他外衣披敞,发髻却还工整,是仿了古人席地而坐,却不依古礼跽坐的规矩,斜靠一张凭几,屈起一只膝盖,赤脚踩在竹席上,不需用力的另一只手臂,往膝盖上闲闲的搭着。 椿叶挡了月色,落下阴影,使他的神色一时令傍门而立的女子,看不清。 当春归再接近些的时候,巧有一阵清风,卷来味息浮沉,令她惊奇:“瞧着是一案的茶具,竟不察迳勿是独坐在院子里饮酒。” 她忽然开口说话,也没惊着兰庭,稍稍的转头看过来,面庞便从阴影里移出。 他也不知饮了多久的闷酒,但目中清亮,显然没有些微的醉意。 似笑着,又似仍是淡然的神情,只一直看着春归主动在对面坐下来,也不依古礼,很随意的盘膝。兰庭把一盏酒,不多不少的饮下些许:“辉辉对酒味,可真敏觉,隔着老远就能感知。” 不能不敏觉,小时候偷爹爹的酒学着举杯邀月,那时不知这杯中之物的厉害,只觉喝着和甜水无差,大口大口的模仿英雄好汉快意人生,结果酩酊大醉,虽说过去了这多年,还对那冲喉的酒味记忆犹新。 不过此桩糗事,大无重提的必要。 于是春归尬笑:“过奖过奖。” 兰庭稍稍坐得端正些,不再斜靠着凭几:“案牍劳形至夜深,仍无睡意,看着今晚月色还好,本想着饮茶赏月,忽而却想饮酒更有意趣,辉辉可愿小陪一盏?” 虽然有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春归却并没有因此减褪举杯邀月的情趣,奈何她现在却是不能饮乐的。 兰庭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大意:“是我冒昧了,一时疏忽辉辉仍在孝期。” “我只能以茶代酒。”春归说着就欲动手。 兰庭却急着“补过”:“还是我来吧。” 春归看他取火备汤,用竹则盛嫩叶,待得汤面气浮氤氲,取此萌汤若许涤盏,便将嫩叶投于白瓯,又待汤至纯熟,注汤入瓯,月色下就浮动起清香几缕。 春归过去就极爱看父亲大人泡茶,那一套行云流水风雅雍容,才是让她渐渐爱上品茗的根由,以至于那时年节里去宗家,看着顾华英等几个族兄捧着茶盏斜睨奉茶的貌美婢女直垂涎,好副登徒子采花贼的作态,春归直觉手心发痒,恨不能上前夺了他们的茶水,大是嫌弃这等恶劣的人作贱了品茗的风雅。 品茗需得和父亲、兰庭一类的人物,才能称为意趣。 只是……今晚不能称为合格的品茗,一个在喝茶,一个却在饮酒。 院子里确是比屋里清凉许多,风吹得樗叶,难以长久的安静,故这树荫底,月色也是忽亮忽暗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