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苑后山。 容佩玖垂眸立于容远岐的衣冠冢前,静静地望着光秃秃的坟头出神,周围是刚刚才被她除去的新生野草,凌乱地铺了一地。 脑中快速地闪现出一幅幅关于父亲的画面,快活的,不快活的,温情的,难堪的…… 容远岐尚在人世之时,生活于容佩玖而言,多数是恣意快活、风和日暄的。即便在晏衣那儿受尽冷遇、尝尽心酸,容远岐在面对容佩玖之时也总是和煦如春风的。对于容佩玖的教导,容远岐一直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因而常被处尘长老取笑是“既当爹又当娘”,容远岐却只是置之一笑。 在容佩玖面前,容远岐鲜有将内心低迷的情绪外露的时候,唯有一次例外。 晏衣不光是容远岐的妻子、容佩玖的不负责任的母亲,也是一名秀出班行的矢修。晏衣的箭术虽不能同她兄长晏孔阳相提并论,却也是矢修榜排得上名号的,且年纪轻轻便能晋级高阶矢修,天资非同常人,她本人对于修习也颇为上心。 晋级高阶不易,从高阶提升到顶级高阶更是难上加难。很多修士,终其一生,也只能徘徊在顶级高阶的边缘止步不前,抱憾一生。 彼时,晏衣离顶级矢修仅仅一步之遥,却始终迈不过去那一道坎儿。是以,那几年中有大半的时间,晏衣都是在历练场闭关修行的,久得容佩玖几乎都要模糊了母亲的模样。 容佩玖还记得,那一日风轻云净,自己的心情也如同那阳光一样明媚。 大半个月前,容远岐只说有事要办便下山去了。母亲闭关,父亲下山,处尘长老也不见踪影,容佩玖有些形单影只、郁郁不振。 那一日,刚刚起床的容佩玖懒懒地推开窗,便看到容远岐站在院子中间,笑眼弯弯地看向自己。容佩玖咧开嘴,朝容远岐扑过去,容远岐将她稳稳地接住,举起,父女俩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小院儿,一时间,煦色并韶光,暖意盈满怀。 稍后,容远岐轻轻慢慢地将她放下,动作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很快舒展开去。 “父亲,怎么了?”容佩玖心头一紧。 容远岐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又道,“你快些去换衣裳,换好了出来。” “父亲要带我去哪里?” 容远岐嘴角高高向上弯起,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笑意,流光溢彩,灿若星辰,“你母亲要出关了,我们去接她回来。” “好!” 容佩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容远岐已经站在院门口了。 “父亲。”容佩玖唤道。 容远岐转过身,手中握着一把弓,弓身晶莹剔透,雕刻精美绝伦。 “好俊的弓!”容佩玖赞道。 “此弓名曰龙舌,乃是上古神弓,你母亲想要它很久了,正好此次晋阶以后可用。” “父亲多日不见,原来是替母亲寻弓去了?”容佩玖恍然大悟,“既是心头所好,母亲见到定然喜欢!”又问道,“只是,父亲怎知母亲这次就能晋阶?” “你母亲天资聪慧,缺的不过是历练。我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成功!” 容佩玖心中满是憧憬,母亲素来重视修行,父亲替她寻了这稀世神弓来,定能博她一笑吧。小小少女一心只愿,父亲能得偿所愿。 历练场,晏衣自其内走出,看到一赤一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眼中闪过一瞬失落,拧眉,疾步前行,经过父女俩时也未驻足。 “母亲。” “有事?”晏衣顿住,冷冷道。 容远岐上前一步,“阿衣,我带小九来接你回家。” “不必。” 晏衣说完就要走,容远岐伸手将她拉住。 “不要碰我!”晏衣厉声喝道。 容远岐却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从识海取出龙舌,正要说话,却被晏衣当胸一掌震得后退一步。容远岐捂住胸口,眉头紧锁,很快有暗红色的血沁了出来,将赤袍染成深色。 “父亲!”容佩玖将容远岐扶稳。 晏衣脸上丝毫不见动容,只冷笑道,“这次又是用的哪一招?苦肉计?什么时候我一掌竟能伤你如此了?容远岐,光明正大一些,不要让我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