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我们去了一处落着红叶的树林,还有条溪流。” 刘弘握住庄扬的手,两人挨得近,不凑上前来仔细看的话,不会发觉他们双手相握。 庄扬没有抽回手,脸上的神色不变。他像似在默许刘弘一些小动作,仿佛这并无不妥,很自然。 “火就在溪流前方的山上烧着,看不清楚是怎样的地方,烧的是屋舍还是树木。” “我听安世说,夷人动乱,县里派兵前往平乱,已有数日。” 袁安世在县令手下担任小文职,在这些年的苛捐杂税之下,袁家越发贫穷,安世被迫出仕。 “这世道,真是生灵涂炭。” 庄扬想象得出燃烧的山林里,哭喊的人们,还有四处奔逃的动物。 刘弘握紧庄扬的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磨蹭庄扬的光滑手背,他执住庄扬的手,护他一辈子。 庄扬缓缓将手抽回,刘弘抬头一看,阿易突然出现在院中,身上背着柴火。 “阿弘你回来啦,是山火吗” 阿易挥着砍刀,指着西面山林。 “烧得远,在好几个山头外呢。” 刘弘起身,将弓箭背负,天色将黑,他也该回家去了。 “二郎,我回去了。” 庄扬颔首,他把跟随在刘弘身后的蛋饼唤回去。 自从庄平去县里读书,蛋饼和刘弘很亲近,也是奇怪,刘弘高大英武,胆小的蛋饼本该见了他就跑才是——让刘弘享受老段和武亭长的待遇。 回到家中,刘母将食物端上木案,母子俩在油灯下就餐。刘母不大在意外面的情况,大概因为她的儿子强大到能保护她;再则,她少女时期,也见过动乱的情景,并且从那个万念俱灰的年头里活过来,她的内心坚韧。 “阿母,你早些歇息,不要再织布。” 自从章长生给家里送来一架新式的织机,刘母又开始她那没日没夜的织布生活。这架织机能织散花菱,一匹散花菱能卖上许多钱。临邛盗寇四起,锦官城仍繁华似锦,权贵们喜欢这种精美且耗时的布料。 章爹跟临邛的大部分商人一样,是布商,而且,他贩卖的是贵重丝绢。 夜里,听着机杼声,刘弘入眠。 他睡的木榻,在两年前感觉还挺宽大,两年后,他要伸直腿,得将脚搁在榻外。明年刘弘便十六岁了,在这连年战乱的世道里,官府对十六岁的男孩,便收取成人的赋税,且还需服兵役一年,十六岁,被视作成年。 刘弘的梦里,时常会梦到庄扬。这一夜,他梦见了红杉林和溪水,他和庄扬在溪畔相别,红叶飞舞,身后的家园,战火熊熊,看着庄扬转身而去的身影,他的心因离愁而痛楚。 临近冬日,天气逐渐寒冷,刘弘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粗布衣。他在庄家院子里主持弓射比赛。庄兰和长生比弓射,庄兰更甚一筹。 “兰兄厉害,甘拜下风。” 长生对庄兰拱手。 “那是当然!” 庄兰得意洋洋,一点也不谦虚。 章长生偶尔会到竹里来,他跟随的仆人多,普通的匪盗可打劫不动他。 “来,输了要干么?” 庄兰朝章长生伸出手来,章长生低头解腰间挂的一只角制的小兔子,依依不舍递给庄兰。庄兰心满意足,将它挂在自己腰间。 “阿兰,你过来。” 庄扬见到这一幕,把庄兰喊过去。 知晓和人下赌注这种事,是要被兄长念的,庄兰朝刘弘投去一个求救的小眼神,刘弘全然当没看到。 “弘兄,我在家中时常练弓,如何就赢不了一个女孩儿?” 长生跟在刘弘身边,和刘弘说着他的疑惑。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