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清明了。 前世那几年,每逢清明,他总是格外沉重。 他在白云观中给添了供奉,只是他去岭北的机会不多,后来,顾云齐在京中清水观里也添了供奉,蒋慕渊才有了时不时可以看看的去处。 清水观还是清水观,可那年站在廊下避雨的姑娘,已经入土了。 直到去年醒来,看到活生生的顾云锦,清明对他而言,才没有那般阴沉。 把装进了信封,蒋慕渊唤了惊雨进来,交到他手中。 惊雨看蒋慕渊神色,心里不由擂鼓,嘴上不敢多问,只退出来与寒雷道:“我怎么瞧着爷兴致不高呀?” 寒雷一怔,答道:“得了这么一副画像,爷能高兴吗?” “不是,”惊雨摇了摇头,解释道,“一道送来的还有顾姑娘的信呢,以前但凡顾姑娘的书信到了,爷就算衙门里有天大的事儿,都喜笑颜开的,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可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寒雷转过身,暗悄悄往屋里头看了眼,答道:“我瞧着差不多呀。” 惊雨服了寒雷的不开窍了,这木头根本看不懂他们爷那种踩在云端一般的欢喜感受。 他无奈地拍了拍寒雷的肩膀,叹道:“听风说得对,你娶媳妇真的难。” 寒雷被说得一脸莫名其妙。 之前被听风说过一回,如今又被惊雨说一回,可他自个儿根本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论断。 惊雨看寒雷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浑然不信,他也不多解释,只是道:“你下回再问问我哥,看他怎么说。” 惊雨的哥哥惊涛,也是蒋慕渊身边做事的。 寒雷摸了摸脖子,应了声。 京中的顾家上下,已经开始折元宝了。 今年与长房一道,供奉先祖也不似之前几年一般简单,好在单氏从前在北地时就操持这些,有她安排着,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 正清明这日落了些小雨,使得满城百姓更添了几分悲伤之情。 而这场雨水过后,天气越发暖和起来。 丰哥儿心心念念着出城骑马,挎着他的小腰包,站到顾云锦身边,晶亮着眼睛看新换上的马鞍。 顾云锦抱起丰哥儿,让他摸了摸马鞍,笑道:“一样的。” 丰哥儿笑得合不拢嘴,又拍腰包又拍马儿,嘴里反复说着“一样一样的”。 城外莺飞草长,顾云锦一个冬天没有骑马了,最初时有些生疏,但好在马儿亲人,她很快就适应下来,跑了几圈。 寿安已经与她说过了,再过几日就去马场跑一跑,顾云锦猜到自己的骑术不比寿安,也就不临时抱佛脚,只按部就班地自个儿练。 月中时,顾云锦赴约,牵着马儿,一进马场,就瞧见了策马扬鞭的寿安。 寿安一身红色骑装,整个人精神奕奕,骑着黑蹄白马,张扬肆意,叫人挪不开眼。 她瞧见了顾云锦,欢欢喜喜地催着马儿过来。 “顾姐姐,”寿安翻身下马,“这马儿好看吗?” 顾云锦笑道:“好看的呀,健壮有力。” 寿安笑嘻嘻地凑过来:“这是哥哥的,我趁着他不在牵出来的,他有好几匹骏马,其他的都太野了,我拉不住,就只这匹追云,还温顺些。” 话音一落,追云对着顾云锦的脸喷了一口气,而后嘶嘶笑起来,似是十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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