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事的小丫鬟都在外头,沈嬷嬷和几个壮实婆子一道候着。 单氏一看这架势,噗嗤就笑了:“如临大敌。” 可不就是嘛,家里有妇人临盆,一家人都跟着惴惴。 单氏让厨房备了不少长力气的吃食送来,吴氏并不饿,但想到孩子,趁着这会儿不痛,还是硬吃了一小碗。 刚搁下筷子,稳婆也到了。 稳婆做惯了这一行,笑得热情,几句话就让一院子人轻松了些。 她进去产室里头瞧吴氏,顾云锦也想跟进去,叫朱氏一把拦了下来。 “哪有叫你一个小姑娘进去的道理?”朱氏笑道。 顾云锦闻言,打起了马虎眼:“我们家还讲究这个?哪个没见过血光呀。” 这种歪理自是过不了关的。 眼瞅着要出阁的小姑娘,那还是个小姑娘。 单氏瞅着她道:“里头才多大地方,不缺你一个帮手,你还占地方。” 顾云锦只好在外头等着,时不时扒着窗户往里头看一眼。 为了让产妇避风,窗户也关得严实,透过雕花缝隙,能看见里头人影,而吴氏的状况是看不到的。 顾云锦没有法子了,只能找了沈嬷嬷帮忙。 沈嬷嬷一听这兄妹两人的约定,不由笑弯了腰,她这两个小主子怎么能这般有趣? 有趣之外,又是对家里人满满的关心,真是叫她的心也一并热乎乎的。 家里现在这样的和睦与热闹氛围,在一年多以前,沈嬷嬷都只能在梦里想一想,如今成了现实,她既感慨又激动。 她自是连声应了,拍着胸脯道:“姑娘只管交给嬷嬷。” 虽然看不到里头场面,但里头的动静还是时不时会传过来。 吴氏此时没有阵痛,不晓得稳婆与她在说什么,逗得她发笑。 突然间,那愉悦的笑声就跟卡了壳一般,发出来的成了的痛叫声,清清楚楚地落到了顾云锦的耳朵里。 这一次,再没有停歇,从起先的隐忍,到痛极了时的惨叫,再到后来嗓子哑了,力气小了,连叫都要叫不动了。 血腥味从屋子里传出来,热水端进去,再拿出来时泛着红光。 哪怕顾家人不畏惧鲜血,也知道妇人生产就是如此,但还是替吴氏揪着心。 单氏见顾云锦脸色发白,以为她是叫吴氏的状况给吓着了,便与她道:“听得骇人,血气也重,但一旦孩子落下来,整个人都顾不上那些了。 你看伯娘我生了三个,每一次都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这个痛得我死去活来的臭东西给摁死算了,真抱在怀里,全忘了。” 顾云锦莞尔,道:“我有些庆幸哥哥不在家里了,他要是亲眼看着,肯定要急坏了。” “就该叫他们爷们着急,”朱氏哼了声,“不让他们急一急,还当孩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呢,可惜男女有别,不能让他们知道生产有多痛。” 妇人对这个话题总有共鸣,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就冲淡了众人焦虑的心情。 其实,吴氏的这一胎,以初次生产来说,生得并不算艰难。 上午开始发作的,刚过了未正,家里就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如划破了黑夜的第一抹晨曦,让大伙儿都振奋了起来。 最初时,孩子的声音有些小,后来就清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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