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肃宁伯府的这份诚意,沉甸甸的,叫人无法去背叛辜负。 “拒绝要明明白白,答应也要明明白白,”林琬道,“我们林家,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我想来想去,实在太好奇他看上我什么了,那就应下,等他回来了,我再自己问他。” 傅敏芝笑得连连摇头,她到底关心林琬,笑过了之后,还是绷住了脸,认认真真问道:“肃宁伯府说私下里约定,是怕三公子出意外,他们府里都有人回不来的准备,怕连累你一辈子……” “我知道,”林琬依旧笑着,坦然极了,“若有意外,我再说亲,的确会被人指指点点,那我就不再说了呗。 就他们程家了,从小到大,我去了无数次,路也走熟了,人也都认得,我真要进门,难道还会把我赶出来不成? 我就是要叫他程晋之知道,他要是回不来,我就只能抱着牌位去磕头了,他可千万争气些,长命百岁。” 一句“长命百岁”让傅敏芝再也绷不住脸了,险些笑得眼泪都出来,心里有佩服,有担忧,有鼓舞,更多的是祝福。 肃宁伯府与林家联姻,不止百姓们议论,宫里也听闻了。 腊八这一日,慈心宫赐粥,小曾公公前脚送到顾家,后脚便去了对门的林府,除却腊八粥,另有赏赐给林琬。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是在称赞林家高义。 城门外世家施粥,百姓们领粥时都不住说道,自然是各有各的看法,指指点点一通,又赶回家中用粥。 这腊八的粥,要在正午之前用了,才吉利。 成国公府中,段保戚面色凝重,囫囵吞枣般用了一碗。 他是想奔赴北地的,自从战事起了,圣上又鼓励世家子弟,段保戚就生出了这个念头,可他母亲说什么都不答应,母子两人说了几次,最终各退一步,先过年,等过了正月,段保戚再往北去。 可哪怕是各自退让了,母子双方心里都不痛快,成国公夫人虽不至于以泪洗面,但也心事沉沉。 这碗腊八粥,谁吃的都不是个滋味。 父母未离席,段保戚也只能坐着,下首处,段保珍与段保珊在说程、林两家的婚事。 “这个当口上,肃宁伯府还真能厚着脸皮去求,林家偏偏还应了,都说林家疼女儿,这岂不是就让林琬去当寡妇了?慈心宫里还说林家高义,要我看,这不就是卖女儿、图名声吗?”段保珍撇嘴,“林琬竟然还肯答应。” 段保珊拧眉:“你别胡乱议论。” “我又没有胡说,”段保珍道,“林家就没有想过,程三死了,林琬要怎么办吗?东挑西挑的,最后挑到一个死人身上……” 啪! 筷子被重重按在了桌面上,动静突然,唬了段保珍一跳。 她横眉看着段保戚:“做什么呀?” “死人?挑个书生还能病弱而死呢!”段保戚沉声道,“要你这么说,让姑娘嫁读书人的,也是让她去当寡妇了? 人生在世,生死自有定数,岂能如此肤浅? 上阵杀敌,当然有可能回不来,但绝不是必死,若人人都跟你一样想,觉得嫁去将门就是牺牲,就是等着守寡,那将军兵士,谁还能娶得到妻子? 林家肯应,是因为肃宁伯府铮铮铁骨,程晋之是个良配。 你别忘了,我们成国公的封号是怎么来的?我们段家也是将门!你我的父亲也是上过战场、累了一身军功一身伤,难道外祖父母当年把母亲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为了名声卖女儿?” 段保珍被劈头盖脑训斥了一顿,愕然极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上怒气汹汹的段保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通红着眼睛与成国公夫人道:“母亲,您看他、您看他!” 成国公夫人一面安慰地拍着段保珍的背,一面不赞同地冲段保戚摇了摇头:“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话重,理也重!”成国公道,“夫人再护着,这孩子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太后赞许林家,她在这儿妄议,是嫌我们家挨训挨得还不够? 我是老了,不能冲锋陷阵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