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私开铁矿毁了气运,明日就有人要说朝廷气数已经到了尽头、之后的登峰造极地在南陵群山之中,再隔一日,那就是铁矿山为龙脉、叫孙璧给挖断了,孙家要失了天下了。 一天一个样,多传几日,圣上身体安康都能被传成强弩之末。 彼时如何? 把胡言乱语的人抓起来? 抓得再多,乱了的人心想再安定下来,就不容易了。 因此,圣上只能摆出一副“渐渐”被主战人士说服的样子,而不能心急火燎地就要与孙璧决胜负。 蒋慕渊看得明白,倒也不着急,孙睿亦是老神在在的,反倒是孙禛坐不住,还不到午前,就借口伤势不适离开了文英殿。 圣上既然还在犹豫,文英殿里的大臣们必然要再争一争偏向。 蒋慕渊听了会儿,问户部尚书道:“齐大人,今年秋收如何?” 齐尚书答道:“正值秋收季,地方州府还未及把具体的收成报上来,但根据之前的初步调查,收成恐不乐观。各地通算,最后能有个平账就不错了。 南陵一府收不上来,北境去岁蒙难、田地损毁严重,在狄人退去之后补耕,也就是勉强挽回些损失,再说江南,今年缺水、早几个月就一直在喊着收成不行、赋税压力太重…… 我们最大的两个粮仓——江南与两湖,今年一个都靠不上。” 孙祈听了,偏头看了蒋慕渊一眼,道:“我与阿渊回京时经过两湖,看两岸状况,倒不像欠收。” “殿下,”齐尚书解释道,“两湖才稍稍缓过来一些,看着是不欠收,但以两湖应该有的收成而言,它就是欠收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国库没钱,也别等着秋收后能补一口气。 正巧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这僵住了的话题也就搁下,众人各自用膳。 齐尚书的脑海里还在琢磨事儿,这顿饭食不知味,咀嚼也不细致,他到底是一把年纪了,搁下筷子觉得很不舒服,便去外头走动消食。 蒋慕渊看在眼里,隔了半刻钟,起身出去寻了齐尚书,行礼道:“老大人借一步说话?” 齐尚书自是应了。 两人出了文英殿,寻了个安静角落。 在蒋慕渊开口前,齐尚书先冲他摆了摆手,道:“老夫知道小公爷的意思。 国库到底什么状况,小公爷您是清楚的,这些年为了补充国库,您真是想了不少法子,要不是有您的帮忙,这会儿账面更加一塌糊涂。 您筹过银子,知道银子来的艰难;您也用过,这银钱看着是沉甸甸的,可根本不经用! 不是户部不愿意支持前线将士们攻城略地,而是、而是实在支持不下去啊!” 齐尚书一张老脸说得通红,是急的、也是难的。 以本心论,他当然也想打孙璧,怎么能叫孙璧圈地为王、就这么损了朝廷呢? 三司去调查南陵的官员里也有他的相识、他的后生,甚至是早些年他主考时点出来的学生,他也心痛。 可他坐镇户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愁啊! 就这么些银钱,还乱用,转年若再有什么天灾,朝廷怎么扛得住? 朝廷就此走了下坡路,以后的史书上写孙家天下折在没银钱上,他这个户部尚书在地底下没脸,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百姓! 蒋慕渊并不出声,耐心听齐尚书说完他的顾虑,这才缓缓开口:“您说的是,我筹过银子,知道银子不易筹、不易攒。 朝廷收入的构成您清楚,不出乱子不出灾,一年就那么多,再伸手问百姓要,也有一个度,过了不合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