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自知失言地垂下了脑袋。 冯凭能感觉的到,这些人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其他的东西。虽然不太明显,但是那内心深处的憎恨却无法隐藏。 “五公子您真是福寿绵长,老天保佑。”还是最年长的农户开口,“我们还有活没做完,就先去干活了。” 冯凭看着他手臂上绷直的筋骨,知道他这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 他本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原先要说的话吞回了肚里,道:“你们以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会让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另外还会再赠些钱财,你们是买地也好,做小本生意也罢,反正以后都自由了。” 自由? 这个陌生的词并没让农户们有多开心。 他们安静地道谢,然后又重新回到了烈日下干活。 冯凭见到他们有人在偷偷抹泪,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再见他们。 当年的事究竟如何,他是忘了,但对他们来说肯定是痛苦的回忆。 不管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本就不应该再受到牵连。 他起身,招了个小厮过来,吩咐他留在这里把卖身契的事办好再回去。他自己则重新上了马,连口茶都没喝,离开了这处庄子。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回长安吗?”其余的小厮问。 冯凭看着长安的方向,道:“去黎庄看看吧。” 他本来是想从那些孩子的父母那里询问真相,但到刚刚他才意识到,他若是再开这个口,对那些父母来讲太残忍了。 既然不问他们,那就去问庄子上的其他无关的人也是一样。 又一路回到京郊,到黎庄时,时间到了半下午。 黎庄的管事早就得到了消息,从上午开始就在等着,现在见到人终于到了,忙张罗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饭后,管事又安排原先庄子上知道当初那件事的农户来见冯凭。 但是冯凭见的农户们全都一口咬定,当初之所以会发生那些事,都是那些小兔崽子非要带他去湖边玩耍才出的事。言下之意,冯凭不但没有责任,反而还是被牵连到的。 冯凭若是那种喜欢推卸责任的人,说不定还真就高兴地信了这些话。但是他深知自己从前是什么惹人厌的性子,要说这事里没他半分责任,他是不信的。 问完话,天已经擦黑了。冯凭本想去那湖边看看,但是天黑之后,他不敢过去了,只好想着等明天白天再过去看看。 半夜,他睡在床上,心里有事,睡得始终不安稳。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些冷。周围像是有寒风腊月里的风吹在他身上一般,让他忍不住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头顶上空,月明星稀。再看周围,是一片湖泊,月色倒映在水中,溶溶一片。他此时就躺在湖边的巨石上,周围的阴风一阵又一阵地刮着。 他吓了一跳,忙从石头上爬起,这时却见湖水中间慢慢浮现出几个人的脑袋,他们正幽幽地望着他,还一点点朝着他这边靠近。 “啊——”冯凭吓得想转身就跑,可他从石头上跳下来,两只脚就踩进了水里。脚下像是有无数根水草缠住了他的腿一般,正将他一点点往水里拖。 “大骗子你终于来了。”这是个女孩的声音,好听的如同山谷的灵鸟,同时也渗得冯凭背脊里寒意直蹿。 他想往岸上爬,但是他的身体在一点点被水淹没。他没有办法,只好去直面水里的那几个人,谁知他一转身,就发现这五个人头就在他的身后。 也是在靠近了之后,他才看清楚,这些人都是孩子的脸庞,脸大概是泡久了水,白惨惨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