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写了几年,直到前几个月,刘阳在笔记本里迟疑地写下:青山和他的老师关系非常亲密,让我心里难受,我问了他,他说我想多了。 随后,他日记的惶恐和不安越来越多。 蒋青山哄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甚至买了对戒安抚刘阳。 后来又告诉刘阳他是为了进杂志社才跟陈老师打好关系,后来刘阳发现他身上出现了女人的长发,去质问蒋青山,两人大吵一架,他喝了许多酒,正是被江谣撞见的那一回。 笔记本最后,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我住在天目山路,推开窗看不见山,只能看见另一栋楼。” “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惜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江谣合上笔记本:“走吧。” 小辞开口:“剩下的都不要了吗?” 江谣:“不要了,都扔了吧。” 房东告诉他刘阳的遗体停留在警察局里,江谣去领遗体的时候,遇到了郑景行。 两人有几年没见面,再看见郑景行时,江谣没认出来。 倒是郑景行先把他认出来了,挽留江谣吃一顿饭,江谣没心思跟他周旋,只把刘阳的遗体带去了殡仪馆。 档案显示,刘阳老家是云南的,父母都是农民,走的早,家里亲戚因为他是“变态”的缘故,没有一个人愿意赶来为他处理后事。 周围与他相处的邻居也不愿意沾染这个晦气,到头来刘阳的告别室里,只有他和小辞、江谚,还有四毛,以及匆匆从上海赶回来的老胡。 江谚还小,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他睁着眼睛站在刘阳的棺材前,好奇的发问:“刘阳哥哥怎么不动了?” 老胡摸了摸鼻子,只好搬出一个老套的说法:“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 江谣吐出两个字:“死了。” 江谚听江谣的话,反问:“什么是死了?” 江谣:“死了就是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 江谚若有所思的听着,“我还想多看看刘阳哥哥,他能不能不要死啊?” 小辞蹲下身:“过来。” 江谚迈着短腿撞进小辞怀里:“二哥,我腿好酸。” 小辞抱起他,沉默地看着江谣。 殡仪馆让上香,四毛上了三炷香,低声道:“好好的走,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别遇见他了。” 老胡和江谣凑钱给刘阳在南山公墓买了一块地,让他在杭州入土为安。 此后几天,江谣都不怎么说话,沉默地有些厉害。 六月二十一号,高考成绩放榜,老胡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中国美院,江谣填了浙大,四毛职高读完之后,没考大学,直接出来跟着他爸开挖掘机去了。 小辞顺利的升上了二中,江谚被送到了幼儿园的学前班,进园的第一天,鬼哭狼嚎,方圆三里都听得到他的哭喊声。 暑假,江谣把家里都托付给小辞,打算跟老胡去一趟上海钻石交易所。 他们的网店越做越大,赶上了互联网崛起的好时候,月销售量十分可观,供不应求。店铺慢慢的从进货售卖饰品转换成小众珠宝原创设计。 老胡虽然画画奇烂无比,但是设计出来的东西还挺受小姑娘欢迎。 一开始迫于资金短缺,两人只在杭州珠宝市场淘一些边角料来切割,也没其他人帮忙,就江谣一个人在家折腾。 需求量变大之后,江谣就忙不过来了,转而找了几家加工厂合作,自己只做设计。 不过,加工厂负责了原料采购跟加工两道工序,利润极高,到了江谣这里,百分点都被刮干净了,他赚不了多少。 而且加工出来的珠宝残次品居多,一来二去,店铺差评变多,江谣决定自己去采购原料。 小辞送江谣去火车东站。 零几年,火车东站还没翻修,到处都挺破,也没高铁,就是些绿皮火车。 小辞和江谣有个秘密基地,从小就看火车,一转眼,现在轮到江谣坐火车了。 过了安检,小辞一路送到站台,火车还没来,站台上都是卖盒饭的小推车,穿梭在旅客之间叫卖。 老胡拖着箱子,开口:“那我先上去了!给你俩腻歪的,又不是去大半年,就去一个多月,开学就回来了。” 江谣踹了他一脚:“滚!就你废话多是不是!” 他转过头:“我走了,你在家里照顾好他俩。” 小辞扣住江谣的手:“一个月就回来吗?”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