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把手根本拧不动,崔左荆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路上折的一小节柔软的卷须,伸进门锁中鼓捣了几下。 戮者的力量让它化作了坚硬的“钢丝”,将机括弹开。卫生间里一片漆黑,难以形容的腐臭飘出,崔左荆推门进去,直接和正被藤蔓倒挂在屋顶的半个腐尸打了个照面。 少年面不改色地跨过地上的上百只断手和枯枝败叶,踩在谁的后背上,让这具尸体的脊椎骨发出咔擦咔擦的脆响,寄生在腹腔的菟丝子被迫挤出口中。 崔左荆将洗手池里的两颗烂头随手扔进塞满头发的马桶里,打开生锈的水龙头。缺水的刺刺声响后,浓稠鲜红的血流淌出来,带着股无法忽视的腥臭。 崔左荆耐心等了会儿,水龙头里流出的液体逐渐清澈,他才涮了涮杯子,接上半杯水,随手将不知何时转向他后脑方向,长着大嘴涎水直流的腐尸拍到另一边。 崔左荆在墙上抹了把手上的尸水,又洗过手,才再一次踏着断肢和植物的茎叶,走出卫生间,细心地带上了门。 少年端着水杯到了床头,将盛放的风信子插进杯口,成了一株盆栽。 董征敏锐嗅到他身上飘出的尸体臭味,轻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继续状若无事地和温宝山交谈。 事实上董征全程都没说上几句,温宝山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虽然因中风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但从他的谈吐中董征能够明确感觉到,温宝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我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除了医生护士之外的人了。”温宝山感叹道,他望着鲜艳的风信子,轻轻叹了口气。 联系方才在楼梯间里听到的绿萝和医生的对话,董征心里有了隐约猜测,他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这些天里都是谁在照顾温叔啊。” 温宝山转过头,苦笑:“就我自己。” 艾伦此时也入戏了,董征和崔左荆一个装的比一个像,他混在两人中间,也没那么紧张:“啊,那岂不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没办法,要是有很不方便的事情可以拜托医生护士,他们人都挺好的,实在不行,过两天我看看能不能请个护工。” “那您孩子呢?他不过来吗?” “他在上海,工作忙,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有时候老板一个电话就得过去,连自己孩子半夜发烧都没法带着去医院,哪还有时间过来看我。”温宝山叹了口气,“他压力也很大,养孩子还要还房贷,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尽力少给他添些麻烦。” 崔左荆抬眸和董征对视一眼,都没有去问温宝山妻子的问题,刚才的全部对话中他都没有提到过妻子,想来离异或者对方不在了。 董征将沉重的话题揭过,按照目前的进展,只要他们能够解除温宝山的执念,秘境之行就可以结束了:“那正好我们今天有时间,温叔有什么话可以和我们聊。” “那你们可千万不要嫌我烦。”温宝山歪斜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年纪大了,也没人愿意和我聊天,平时就只能和养的花说一说,每次我都想,要是它们也会说话,那该多好啊。” 崔左荆:“谁说它们不能说话呢?我们上楼的时候还遇见了一株会说话的绿萝呢。” 温宝山一愣,随即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狂热的欣喜从他眼中涌出:“你、你也能听到它们说话?” 果然。 “我们都听到了。”董征道。 温宝山语无伦次:“你们,你们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植物怎么可能会说话?我第一次听到时,都觉得我自己疯了,给医生说,他也觉得我精神可能出了问题,让我去做心理测试。” “这个世界上的人总会下意识将所有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当做异常,当异常出现在身边时,怀疑,排斥,否决都会随之而来,但殊不知那都是超凡的力量。”崔左荆轻轻碰了碰月光女神的叶片,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的?” “我住院的第八天,一个人太无聊了,我就像往常那样对着这些花说话,结果听到特别微弱的声音,我还以为听错了,过了许久,才发现她在回应我。” “我实在太想和谁说话了,就和她聊了一整个下午,她脾气很好,总会耐心地听我说,聊一些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告诉我她还有一个朋友,第二天这株月光女神就加入了我们。” 温宝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眶中的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