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虽然都算不上是胶柱鼓瑟的死板人,可不给钱偷别人瓜吃的勾当,却是从小到大谁都未曾干过!大眼瞪小眼儿互相看了好半晌,咬了咬牙,低声商量,“要不咱们先去找找瓜田的主人,跟他赊个瓜吃?实在不行,下半夜去帮他砍些柴禾回来,以顶瓜资!” “这村子只有巴掌宽窄,前后都能看得见山,怎么可能缺柴烧?!” “还是卖了我的钢鞭吧,好歹份量足!” “问题是,得有人买才行啊。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有铁匠铺的模样!” “不管了,先去找瓜田的主人!” “找到他问问再说……” 商量来,商量去,哥仨也没能拿出太好的主意。只得先红着脸,四下张望着打起了招呼,“有人吗?有人看瓜么?” “老丈,这寒瓜是谁家的?能不能先赊给我们一个?” “有人吗?有人吗?麻烦答应一声!” “……” 扯着嗓子接连喊了好半天,周围却是静悄悄的一片。除了沙沙的风声和连绵的蝉鸣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赵匡胤实在渴得难受,蹲下去,抄起一个芭斗大的寒瓜,一拳锤成了两瓣,“大哥,你先来。子明,你吃这块!我再去敲一个过来!” “还是我去吧!”宁子明不好意思让赵匡胤伺候自己,摆摆手,纵身跳进瓜田。东张西望好一阵,终于瞄上了一个看起来稍微小些的寒瓜,走到近前用双手抱住,用力拉扯。 他最近一年多来虽然受尽了磨难,对于稼穑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只以为把寒瓜从地上扯起来,就能将其顺势摘下。谁料用得力气稍微大了一些,耳听“喀嚓”一声,竟然将瓜藤连同侧蔓儿从地上整根拔起。 “啊——!”连续数天昼伏夜出亡命赶路,宁子明的体力和精神都早已透支,仓促间,根本来不及做出正确反应。被闪得“蹬、蹬、蹬”接连后退了六七步,一屁股坐在了瓜地中央。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寒瓜是多蔓植物,同一根秧上能结四五个。被宁子明扯得全都掉在地上。再加上他两只脚踩碎和屁股底下坐碎的,足足有十多个寒瓜,四分五裂! “子明小心!”柴荣和赵匡胤各自捧着半块红色的壤瓜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不告而取别人一两个寒瓜,他们还好意思说是渴得太狠了,事急从权。转眼间毁了别人小半分地的收成,一旦被瓜主当场捉获,眼下身无锱铢的三兄弟,拿什么去抵账? “我,我只是,只是想捡个小个的吃,免得糟蹋了瓜!!”宁子明带着半身的瓜汁瓜瓤子爬起来,尴尬得连连搓手。“我这就去找瓜田的主人,把,把钢鞭抵了给他……” “呜——”话音未落,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呼啸,有道寒光从临近的树上破空而至。 “啊!”宁子明满腔的尴尬都化作一声惊叫,一个箭步躲出半丈远。双脚还没等落地,耳畔又传来“噗”地一声,回头看去,只见一把七尺余长的柴禾叉子正扎在自己原先站立位置,铁制的叉子头深入土地半尺,枣木的叉子柄余势未衰,朝南北两个方向来回摇晃。 “你还敢躲?你嫌自己糟蹋得不够多么?你属刺猬的,一边吃一边祸害?!”紧跟着,有个尖利的质问音于黑漆漆的树梢上响起。宁子明尴尬地仰头,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农家女子凌空飞落,双手从地上拔起柴禾叉子,一个跨步刺向了自己的大腿根儿。 这要是被一叉子扎上,宁子明的大腿根处肯定得被刺出两个透明窟窿。吓得他一转身,夺路狂奔。“我不是故意的。姑娘莫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寒瓜下面还连着那么多的瓜藤儿。我,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叫喊的声音很高,只可惜理由实在说不通。手持柴禾叉子的农家女,怎么可能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西瓜蒂后连着瓜藤儿?红着眼睛,继续紧追不舍,“你还抵赖?你还抵赖?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敢做不敢当!我今天若是不打断你一条腿……” “我,我以前没见过瓜田!”宁子明自知理亏,哪里敢停下来招架,只管叫嚷着撒腿逃命。这下,麻烦可就更大了。双脚不是扯断了瓜藤,就是踩中了瓜身,所过之处,红红绿绿一片狼藉。 “你,你是不是别人派来祸害我家的?!站住,别跑!”眼瞅着马上就要收获的寒瓜被一个陌生人肆意糟蹋,农家女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双手握住柴禾叉子猛地向下一戳,整个人如鹞鹰般腾空而起,“站住,你有种冲我来。别故意糟蹋东西!”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