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问道。 沈多意开玩笑地说:“难道我现在显老吗?” “现在是成熟,但是一笑还是嫩的。”安妮也插了一句。出于礼貌,对方说话时沈多意就会转头去看, 这会儿说完他便看向了电梯门, 于是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后侧高出一截的戚时安。 他这才回答:“那张证件照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照的,就在学校里的打印室,师傅照完还给我修了修,所以我印了四十多张,能用到退休了。” 电梯里的所有同事都乐不可支, 一向斯文大方的安妮也笑得很大声,她看看手表,仍带着笑说:“等会儿开会我要找个背对沈组长的位置,不然看见他我肯定边做记录边乐。” 沈多意很少出洋相,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同事们那么开心,又觉得自己心情也更好了。从电梯门里看了戚时安一眼,发现对方垂眸向下,很是深沉,就在他担心对方有心事的时候,再仔细一看,发现戚时安的嘴角正微不可查地上扬着。 大清早就摆酷,德行。 咨询部到了,沈多意迅速迈了出去,他回头冲电梯里说:“等会儿开会见!” 没有称呼,大家都以为他在对刚刚聊过天的安妮说,安妮也笑着点了点头。戚时安向后微仰,慵懒地靠着墙,然后心满意足地接收了沈多意轻轻飞来的眼神。 半小时后,所有与会人员在都会议楼层坐定,沈多意还是本子和钢笔,他和齐组长坐在一排,安静等待行政助理发放等下需要用的资料。 戚时安自从天热后就没再穿过西装外套,在公司里总是衬衫见人,但仿佛气势更强。他看了眼手表,往下一扫确认都拿到资料后才开口:“前一阵子抓外汇投资比较卖力,但是期货投资也是占了百分之五十的份额,而且最近期货市场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所以今天开会想讨论一下。” 他说完又强调:“是讨论,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有理有据,抬杠也可以。” 大清早就开会的压力被这三两句话敲碎了,气氛轻松起来,期货部的小王说:“我这几天白班,感觉行情走势都在合理范围内变化,没看出什么端倪。” 戚时安点点头,又搞突然袭击:“齐组长,你觉得呢?” 沈多意知道这人一开会就六亲不认,早就做好了被提问的准备,但没想到问的是齐组长。齐组长回答道:“那有可能是夜盘的问题吧,可以详细观察一下贵金属方面。” “很棒”是给沈多意的专属夸奖,虽然沈多意并不稀罕,但戚时安也不会转给别人。“齐组长说得没错。”他按了下遥控器,前方屏幕上直接弹出了贵金属的各项指数表格。 “大家认真看一下,为了给你们省事儿,我昨晚熬夜算好的。”戚时安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喝完逡巡审视,“19开头的基本都是主力合约,但是交易并不活跃,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离交割期还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沈多意小声嘴瓢了一句:“估计又有主力控场,散户快跑。” “……”戚时安听得一清二楚,他强忍住不往咨询部的位置看,但意有所指地说,“有的散户亏一次就念念不忘,其实不如把痛心疾首的精力放在新投资上,说不定已经回血了。” 沈多意又不笨,当然听出这话是说给他的,于是客气地请教:“戚先生,我觉得比起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还是果断止损比较明智。” 戚时安回应:“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失败的价值是用沮丧换取经验,如果再来一次又因同一个问题跌倒,那这样的水平就不能怪市场了,估计在哪都会跌倒。” 他说完看着沈多意,目光交汇恨不得迸出一簇火光:“‘资本永不眠’,人的头脑也只有在死亡那一刻才会停止运转,如果市场是永远不会通关的游戏,那你的知识和智慧就是永远不会用尽的能量。” 戚时安本来只觉得沈多意是和他抬杠拆台,但说了两句后又真实地担心起对方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他也不顾及是不是当着众多同事了,补充道:“沈组长,你设计的游戏很棒,玩游戏肯定也没问题,对不对?” 沈多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适点,以前做高级精算师的时候,他需要预先估计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提前量化一切不确定的因素,然后从空白开始建立数据模型,最终搭建坚固稳定的数据高塔。 一切都是他计算好、设计好,他产出一样产品,人们只需要了解再购买。占据主动方太久了,他早习惯于制定规则。可是投资市场不同,规则不是他定,他就算掌握了规律也不一定能让行情按照己愿发展。 戚时安提醒了他,他应该用寻找解题思路的心态去看待投资市场,而不是用判卷老师的态度妄想征服。 再看向戚时安时,沈多意抓了抓眉心:“戚先生说得有道理,我记住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