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吧。 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反正木棉也没有踪迹,生死未卜,他本就没有退路,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去就去,孟一乐在屋子里摸索了半天,拿了一样东西藏在袖子里,便人模人样的出门了。越是藏了东西、有了心事,就走路越要稳当,不能急,他在心里对自己一遍一遍安抚,努力压抑着快要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 院子的月亮门被他走过,蜿蜒曲折的湖边廊亭被他走过,宽敞的庭院被他走过。 孟一乐记得谢林的习惯,他一般下了早朝就会内院瞧他一眼,然后再去书房处理事情,很忙,每次都忙到下午才能出来,但在午饭的时候却还是会厚着脸皮凑过来与他一同用餐。 那这个时间,不出意外,谢林就在那间书房内。 那间让他充满了厌恶的书房。 孟一乐稳了稳心神,走过去,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想再多做迟疑,就算做个了断吧,这件事总该有个结果。 他迈着步子走到门前推开房门,手才刚触上那扇雕花木门,未来得及使力,房门便从里面被谁轻轻打开,孟一乐一愣,与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都愣在了原地。 里面的人看样子是一点也没猜着孟一乐会到这边来,半晌,微讶,声音中却含着几分怒气:“……你怎么会到这来?!” 可这语气中仔细分析,又多了一丝别的一丝,对方吼完他还慌忙回头往里面瞅了瞅,一双眼睛里掩不住的迟疑和无措。 里面似也听到了动静,连片刻都没用等,便在门口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人连中衣都没来得及穿,身上只挂着一件勉强敝体的丝绸里衣。 孟一乐却僵在原地,睁大眼睛一动都动不了了,他面色惨白的可怕,瞧着谢春手里的水盆,里面扔着两三块面巾,面巾本是素白的,此时却和盆里的水一般,染上了刺目红色。 屋内之人看清来人,赶忙呵斥谢春:“下去!” 谢春得了命令,这才算是找着主心骨,只是面上却带着一丝不甘和委屈,恨恨瞪了一眼孟一乐,这才一把将孟一乐推开,端着盆子走出书房。 被推得踉跄后退两步的孟一乐仍是呆呆的,“当啷”一声,金属着地的声音耳边响亮的炸开,似一颗惊雷般,将屋内屋外两人都炸傻了。 孟一乐看着滚落在脚边的东西,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慌忙瞧了一眼门内的谢林,气息不稳眼神闪躲着又后退了两步。 他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他还没动手呢,谢林就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流出来这么多血,一个人流这么多血竟还能好端端站在屋内与他对视? 孟一乐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屋内的人却在这时走过来,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那一把剪刀,他双唇没什么血色已经接近透明,这时正垂着眼睑看着手里的那把冷冷的铁器。 孟一乐看着他捡起来地上的东西,又看着他直起身子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本就是做了这样的打算来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眼尾清冷的男子只着一件素色里衣,宽大的衣袖将身子的骨型衬的很好看,风微微一吹,将薄薄的绸子吹起来,像是飘飘欲仙的得道之人。跟他苍白的面色倒是极其相配。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良久,一直没见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出来,淡淡的,沉默着。 让孟一乐心中发慌的沉默和淡然。 终于谢林抬起眼来,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剪刀,他透明的唇边努力翘起一个弧度,这个笑却难看的厉害,远比别人哭还不如,柔声问他:“怎么出来了?是来找我吗?” 孟一乐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他唇边的笑刺眼的厉害,他宁愿他不要笑,不要有任何表情,就那样冷漠地如以前一般对待他,也好过眼下这般揪心、难捱。 谢林见他不肯说话,唇边的笑略有些讪讪的,他将拿着剪刀的手背到后面,侧了侧身子让开路,“外面冷,进去说话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