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行了一礼,“夫子。” 刘老爷回过神来,擦了擦额上汗水,向二人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我们府上的夫子,林夫子。” 他一面说着,目光却忍不住重新回到了林晏的身上。 这位夫子实在生的太好,他也见过不少世面,却仍然在第一次见到林晏的时候惊为天人赶忙将对方请回家做了夫子。 宴席上所有人几乎都一样在看着林晏,林晏这种情况早习以为常,他对两个完全陌生的客人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在刘旺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赵严咳嗽一声想要端出姿态,一开口口气却不自觉变得十分客气,甚至气势反倒低了林晏一头。 “这位林夫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林晏散漫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免贵姓林,单字一个晏。不知阁下贵姓。” 赵严刚准备开口报上大名。 姚睢大惊,急切的探身问道:“林?可是双木林?” 林晏多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姚睢激动的起身,越过桌子,直接凑到了林晏的桌前,“想必公子一定是前朝文坛泰斗林相的后人,关中林氏的族人吧!” 这么长时间,眼前人是第一个听到林晏的名字就猜出他来历的。 但林晏却不见得脸上有什么喜色,反倒眼底划过一线厌倦。 “林融的确是我世祖,”林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如今林氏一族已经跟关中没什么关系。” 旁边的刘旺与刘老爷听得一头雾水。 倒是赵严意识到什么,他惊诧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晏。 姚睢激动不已,他高兴的,几十岁的中年人笑得如同小孩一般,向林晏抱拳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林氏的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小人姚睢有幸见过公子。” 赵严一想到刚才自己对刘旺的嘲笑,居然是在嘲笑数百年来最清贵显赫的八姓名门之一的子弟,不免支吾起来,“林氏一族不是跟着前朝末帝南渡了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他越说越小声,完全没有底气。 若是说旁人假冒八姓便也罢了,可眼前这位林公子如此气度不凡,就连说话也是比他还要更为清正的旧都雅音,怎么可能是作假呢。 刘老爷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直在自己面前十分高姿态的姚睢居然对着自己家的夫子称起了小人。 林晏拿起酒杯,站在他身后的刘旺俨然一侍童,马上懂事的给他倒了一杯最好的酒。 他低头闻了闻酒,闻出这一杯酒果真是春平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之后,眉宇舒展,眼底总算有几分笑。 他捏着酒杯,慢悠悠地回答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二人。 “一时说来话长,不过长话短说,也就是几许荒唐,以致流离至此。” 刘旺赶紧又给林晏倒了一杯酒。 姚睢试探着说道:“若是林公子归家有什么困难,我愿帮……” 林晏举杯向眼前的姚睢,打断他的话,“相逢便是缘,这一杯敬姚兄。” 姚睢受宠若惊,回身捧过酒杯,大笑道:“敬林贤弟。” 二人一饮而尽,这一杯酒他喝的极潇洒,极落拓。 赵严看得忍不住也握住了酒杯,第一次发觉原来饮酒是这样的一件男人不可不做的雅事。 林晏又很快重新端起一杯酒向一旁的赵严举杯,“这一杯敬兄台。” 赵严不免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荣幸,甚至有些沾沾自乐。 他本是不爱饮酒的人,却难以拒绝的端起了这杯酒,哪怕他被呛得满脸通红,还是硬挺着一口气喝了下去。 林晏的下一杯则举向了刘老爷。 刘老爷同样难以拒绝。 就这样一杯又一杯,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喝得越来越醉,越来越兴高采烈。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入了夜,风越发大了。 阿豚仰头看了看月亮,他等得人都要被冻僵了还是没等来林晏,一腔焦躁都化成了恨与委屈,替自己委屈,更替南乐委屈。 这委屈翻涌上来,小孩子还没有锻炼出忍耐委屈的能力。 他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刘府朱红的大门外的石砖地上,急得大哭,“呜呜呜呜,南姐姐,呜呜呜,南姐姐可,可,可怎么办啊,哇哇哇哇。你让林晏出来啊!哇——林晏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他越哭越大声,彷徨的小儿哭声响彻了整条街,久久的回荡在夜空上。 · 夜色里,沈庭玉腰间胯着剑,骑着一匹白马在齐膝高的草丛间疾驰。 风卷着草,马蹄踏着草,沙沙的作响。 羽翼洁白的苍鹰背负着银纱一样的月光,盘旋在夜空下,为他指明方向。 苍鹰一声啸鸣,落在了一座高耸的浮屠塔的塔尖之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