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更早?那难道是长公主一开始就没有睡着,从头到尾都是装出来的?” 拾风收拾好杯盏,抬头对拾雨说,“长公主醉了,你可安分些吧,别再胡说了。” 长宁放松了身体,倚着身后的垫子,手肘撑在马车壁上,另一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额头,眼神恍惚,到真有几分酒醉的模样。 拾雨仔细看了看她的眉间,小声问拾风,“长公主额间是被小虫子咬了吗,也没见到红点啊,长公主怎么一直挠呢?” 拾风敲她额头,无奈道,“怎么还是傻乎乎的。”这个时节就算有叮人的蚊虫,也绝不会叮过之后毫无痕迹,况且长公主动作轻柔目光出神,哪里是痒痛难耐的模样,怕是——恍然如梦吧。 长宁确实是觉得恍然如梦。她并非一直没睡着,虽然今日大悲大恸,自皇宫回来后她就一直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像是雾里观花水中望月,连带着话语都不能自抑,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也只能朦胧记得两三言。 可是烈酒下怀的热辣凌冽却像是一柄利刃破开了云雾,仅是一口,便把她从茫茫然的云端拉回了实地。 秦深哄她睡下,她也确实睡了,她察觉到秦深巡绕在她身边的气息便觉得很安心,几乎是躺下的瞬间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她只能感觉到秦深一直守在她身边,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秦深的气息像是她的守护神,能让她摒弃一切杂念安然入睡,可是同样的,只要秦深稍稍离开,或者有其他人出现,长宁的平静瞬间就被打破了,她眼睫微颤,可是在感受到额间温热的湿意时,突然就愣住了。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小太子就毫不客气地出声指责,责问秦深为何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长宁有些尴尬。她和小太子虽然年纪相近,但向来都是以长辈的身份自居,自己是他的姑姑,言行举止都该有所表率,如今却被他撞见这般情景——她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左右为难之下,长宁只能继续装睡。可是那个落在额间的吻却让她一直心神难安,她不由地翻来覆去地想,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恍惚。 突然马车停下了,拾风往外看了一眼,问长宁道,“回皇宫的路和回长公主府的路在这里分开,长公主要是醒了,就该去给皇上太后和皇后请安了。” 一听起拾风提到皇兄,长宁就语气恹恹,她有些失望,更多的是伤心,因此此时并不想去见他。于是她往下团了团,把软衾拉到下巴,闭上眼睛说,“就说我还睡着,今日劳烦皇兄皇嫂母后了,改日我再去拜谢。” 马车外有人停下脚步,长宁立刻噤声,拾雨也静悄悄地不作声,拾风撩起车帘下车,只是看到来人惊了一下,赶紧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拾雨偷偷看长宁一样,发现长宁睁开了眼睛,咬着嘴唇,那模样有些委屈。 皇上挥手让她起身,迟疑了一下,问道,“长宁还睡着?” 拾风恭敬道,“长公主殿下饮酒醉了,此时还未醒,睡的也不太安稳。可要奴婢叫醒长公主,给太后请安?” “不必了,让她安心睡着吧,让赶车的车夫小心些,少些颠簸,别扰着长宁了。”他欲言又止,“总之今天是朕的不是,惹得长宁不快,你们小心伺候着,这几天多留意长宁些,夜里别留她一人。” “是,奴婢记下了。”拾风躬身道。 皇上又站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转身离开了。隔着马车长宁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收回目光,吩咐道,“走吧,回府。” 自离了将军府长宁神色一直倦怠,懒洋洋的,时不时就出神,问起在想什么她又是茫然,仿佛对自己的状态毫无察觉,拾风拾雨心忧,却不得其法,只能不停地绕着她打转,替她添茶倒水,磨墨添香。 长宁盯着虚空的一点出神,拾雨已经来回在她面前走了四趟她都毫无所觉,此时忍不住试探出声道,“今日府上新得了天青色的的颜料,听闻颜色极佳,长公主可要试试?” 长宁愣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