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要一直等到她老了、头发白了,你才能恍然大悟她原来是真的会一辈子爱你,那时候再来后悔没有对她更好一些?” 队长眉眼一动,但并未显示出太多受到触动的样子。这也正常,对他来说,学院里大部分人都比他年幼,他们这些特殊组的人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或者说,训出来的。想反过来训他,大概只会被看成小孩子的童言稚语。 看他神情冷淡又带点不以为然,苏慎之觉得有点好笑,觉得那个在林学妹面前时而跳脚、时而无奈甚至有点委屈的队长,大概是另一个精灵变的。 风里飘下细细的雪花,在灯光里像一只只很微小的虫。苏慎之抬头的时候,一片小虫似的雪花正好落进他眼里,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凉,让他想起某一年的京都,他沿着台阶走过一重又一重绯色的鸟居,如同走向雪山顶的神域。有人提着灯笼,笑着回头对他说,慎之君你知道吗,稻荷神社一系才会把鸟居涂成朱红色哦。 面对回忆中的幻象,苏慎之露出点唏嘘的笑。 “趁着还能对她更好一些的时候,就要好好对她啊,学长。”他轻声说,“等过了时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队长也在看雪。在他仰望七楼某个房间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会看到雪。细雪像飞蛾翅膀上的鳞粉,洋洋飞洒,在靠近他时又自动避开,如同一个无声的臣服宣示。 精灵和人类的不同之处,真是太明显了。 “我也见过不少人类。”队长淡淡地说,将所有情绪都隐在这淡淡里,“除了那些英年早逝的人,还有始终过不好自己生活的人,我还没见过有哪个人类会无法遗忘。越是坚强乐观的人,越容易摆脱过去的束缚。这样的人不会吊死在一棵属于过去的树上。” “但是人类和人类也是不同的。我倒是觉得,林学妹恰好是那种倔强到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人。更何况……” “何况?”队长敏感地看过来,湛蓝眸光锐利无匹。 “何况队长你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苏慎之加重了语气,“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学妹,学妹自己也很清楚。你一边摆明了很喜欢她,一边又不肯挑明,这么做跟吊着学妹有区别?” 终于,伊瑟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震惊地看着苏慎之,就像看着一头怪物,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 “精灵真单纯……”苏慎之忍不住感叹,“学长,全学院大概只有你一个人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呃,可能还要算上尼尔。” 那是个一心跟老大走、老大说啥就是啥的二货羽族。 伊瑟直挺挺地站在灯光里,神情益发惨淡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楼上的灯光,强迫自己动了动嘴角,将表情拼成一个镇定的假象。 “我知道了。”他紧着喉咙说,“谢谢你的提醒,慎之。” 他失魂落魄却还要拼命掩饰的样子让苏慎之纳闷了一会儿。然后他反应过来:完了。 等林溪下楼时,苏慎之先一步拦住她,很是抱歉地说:“学妹,不好意思,我本来想……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学妹一脸困惑。今天的晚会不是太正式的晚宴,不需要隆重的晚礼服,她穿的是一条深蓝色中裙,披着外套,裙摆上洒满金银双色的碎钻,仿佛夜空璀璨的星光。香槟色的珠光眼影也很闪耀,衬得她眼睛明亮无比。 他们身后,尼尔在和艾莲娜比划着说什么,一脸兴高采烈,还得意忘形地去摘人家盘发上的贝壳装饰,被海妖少女满脸嫌弃地拍开。 苏慎之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他是真的觉得很抱歉。 但林学妹只是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他就是那个别别扭扭的性格啦,她早有心理准备了。 她说:“没关系。看着吧,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步履轻快地走出去,叫了一声学长的名字。刚刚完成几轮自我心理建设的精灵猛一抬头,想迎上来却又生生刹住,很是高冷地站在原地,微抬的下巴写满肃穆。 林学妹笑眯眯的,上去很自然地挽住学长的手臂;学长刚挣扎了一下(这挣扎的力道有够柔弱无力的),就听学妹轻飘飘地说,白天训练受了伤还没好,而且好冷啊感觉要感冒了。 学长立即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地扶住她,又抬手驱散四周风雪,给她一个人誊出一处小小的温暖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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