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来着,平日里很会做诗。梅咏絮一身玫瑰紫缀灰鼠皮的缎子长裙,伸出葱尖儿般的手指拈了块绿豆糕尝了,笑道,“何姐姐这心思真是巧,里头竟还放了枣泥。” 何子衿笑,“家里有做枣糕剩下的红枣,就打碎包里面了。” 两家是邻居,梅二太太又是个常来串门子的,故而,说的也不过是些家常事罢了。说些闲事,梅二太太笑道,“前些天见你家热闹非常,听说是来亲戚了。” 何老娘笑道,“可不是亲戚么,阿洛二太太可记得?” “就是您族中那个少年举人吧?” “是啊,阿洛父母祖父母都过来了。”何老娘说着满是欢喜,笑道,“原本阿洛这孩子一人在帝都我就不放心,叫他来我家住吧,他不愿意来,自己在外租了朝廷的宅子住着,虽有小厮,只怕不够细致。如今可是好了,我那老嫂子过来了,阿洛那里,也就样样齐全了。” 梅二太太笑,“何翰林既要在帝都久住,如何不置处宅子,便是小宅子,到底自己住的便宜呢。” 何老娘道,“哪里有这般容易,听说帝都宅子可贵了,我们也是托了亲家小舅爷的福,才有这样的宅子住,不然也一样要租朝廷的宅子的。帝都这样贵的宅子,一时哪里买得起哟,何况,阿洛还没娶媳妇,以后事情多着呢。” “唉哟,这样年轻的翰林老爷,如何还没娶妻呢?” “先时一心一意顾着念书,便没顾得上娶媳妇,今阿洛的书念出来了,也该寻媳妇的时候了。”何老娘笑道,“要是梅二太太有意,我帮您说说去。” 梅二太太与何老娘说起娶亲的事,梅咏絮就忙躲到何子衿与三姑娘那边儿,瞧着姐妹二人做针线去了。 梅二太太笑道,“我家丫头倒是多,只怕配不上翰林老爷。” 何老娘笑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您家是帝都书香门第,我们都是乡下地方来的。再说,这姻缘最是说不准的,倘有这缘分,天南海北的也能配上,倘没这缘分,就是再如何说合,也终是配不来的。” “是,您老这话是。”梅二太太笑道,“我家倒有个孙女,也是极好的。” “不知是哪位姑娘?”何老娘问。 梅二太太道,“就是我家二郎家的咏芍,极乖巧的性子。” 何老娘见梅二太太带了梅咏絮过来,还以为梅家说的是梅咏絮呢,结果竟是另换了个姑娘。何老娘就有些不大乐意,无他,跟梅家做了这小半年的邻居,梅家如何,何老娘也是略知道些的。梅家最出息的人,是梅二太太的二儿子,梅举人,上科春闱不幸落榜。但,梅家最出息的姑娘,可不是梅二太太说的梅咏芍,而是这样常伴在梅二太太身边的梅咏絮。再想到刚刚梅二太太打听阿洛家置宅院的事,何老娘就猜到梅二太太这是舍不得这梅咏絮了。想到阿洛也是一等一的人才,竟叫梅家给嫌弃了。何老娘十分不高兴,她活了这大半辈子,如今在帝都也长了不少见识,故而,纵心下不喜,也不把话说死,只笑道,“我们到底只是阿洛的族亲,可是不敢替他做这个主,若您愿意,我去说说倒是无妨。” 梅二太太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亦是笑道,“我们二郎也是个爱读书的性子,咏芍就像她爹,自小就是个书迷。” 何老娘笑,“都说您家姑娘一等一的好呢。” 梅二太太带着咏絮姑娘来何家絮叨了一番,过一时便告辞了。何老娘同沈氏、何子衿、三姑娘道,“这梅二太太,还挑阿洛呢,阿洛再没宅子,也是正经的翰林老爷。他梅家一个翰林都没有,落魄成这样儿了,还挑阿洛!” 三姑娘笑道,“梅二太太这房可不落魄,看梅二太太那身沉绛色牡丹纹的裙袄,就是帝都新鲜花样儿。更不必说那位咏絮姑娘身上的玫瑰紫缀灰鼠缎子的长裙了,我听说现下帝都,一样的料子,紫色就较别个颜色贵三分呢。” “这是为何?紫色有什么稀罕的,我说红的更喜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