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河仍是冷笑:“世人皆以为我父亲是自杀的,可是我大伯父亲口告诉我说,是顾佑平将我父亲逼死的。” 顾佑平问道:“薛公子,恕我好奇,薛定昕是怎么跟你说的?” 薛少河抬起手中长剑,指向他道:“难道我伯伯还会骗我不成?是他亲口告诉我,城破之时我爹本欲殉国,可是紧急关头收到回报说有援军即将赶到,所以,我爹本来打算多撑一会儿的。是你抓了我……我母亲……要挟我爹投降……” 刻骨铭心的爱人和誓死效忠的信念,到底该终于哪个? 薛定明陷入两难。最后他选择了一个法子,逃避了这个选择题,同时他也因为这个逃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自杀了!薛定明的妻子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有人说她在丈夫死后不久也自尽了,有人说顾佑平看上她,将她带走,从此过起金屋藏娇的日子,也有人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避世隐居,并将儿子抚养长大。 关于那个薛夫人的消息,薛少河也还算关心,但那关心也有限。他是薛定明原配所出,只是母亲在他三岁时便离世了。后来,他就一直被奶娘带大。被顾佑平抓去要挟薛定明的,是他后来又娶的娇妻。薛少河根本对那位继母没有什么印象。其实,他连对父亲的印象都不剩多少了。他能记得的,仅仅是几个很简单很模糊的身影。他记得父亲很威猛高大,喜欢将他举得很高,喜欢用胡子蹭他的小脸,还喜欢将他抛起来又接住。总之,每一个还留在记忆里的情景,都是模糊却又温馨的。 那个战火连天的岁月,武将着实是太忙了。父亲常年征战,继母并不持家,反而时常陪伴父亲左右。他对继母可以说毫无感情。若不是念着她是父亲的未亡人,他可能早不记得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了。 但是残存的记忆,以及割不断的血脉关系,让父亲的死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的家没了,父亲死了,他成了孤儿,如果不是有伯父薛定昕照顾,他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这些都是战争的错,乱世里人如草芥,哪怕曾经不可一世的英雄,也很难逃脱悲剧的命运。可是这一切,同时也都是顾佑平的错! 如果当时指挥攻城的换一个人,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如果顾佑平不要拿着继母威胁父亲,说不定父亲也不会死。 顾佑平连连点头,眸中却透出奇特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痛恨和无奈:“很好,薛定昕他居然是这么说的。那你想不想听听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其他人?你么?”薛少河冷笑。 “你若不愿听我说,那你有没有兴趣听听薛夫人怎么说?” “薛夫人?” “我说的并非你的母亲,而是你的继母。” 薛少河根本不知道他的继母长什么样子。就在他疑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是我。” 白梅不知何时,竟也来了这里。薛少河猛然回头,诧异的望着白梅。 白梅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十岁病重时,我能刚好路过你跟薛定昕避世隐居的小村?你可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我避居于长空山,却唯独肯见你?因为你是定明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你……”薛少河尚在震惊中无法言语。呆了半晌,他才道,“你不是白疏将军的妹妹么?”如果她是这样的身份,那么当年她嫁给父亲做续弦,为何并未引起轰动呢?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薛定明的继妻是白将军的妹妹。否则他后来多方打听她的下落时,也不会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件事了。甚至伯父薛定昕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白梅道:“我确实是白疏的妹妹,只不过我却是他的义妹。我认识白将军时,已经十八岁了。” 白疏虽然威名赫赫,但他有几个妹妹,每个妹妹分别都是什么人,后来的命运如何,却没几个人关心了。所以,白梅这么说,他也就从没怀疑过。毕竟白梅是他的救命恩人,又一直待他甚好,以白梅的为人和生存方式,也没必要欺瞒他什么所以他也就信了。何况后来他曾多次去长空山,那里的山民也都是说,隐梅观是白将军为其妹修筑的道观,那道观里的道姑正是白将军的妹妹,他便更不会多想了。今日方知,白梅居然只是白将军的义妹。她的另一个身份,居然是他的继母…… 薛少河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那照现在的情形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