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11点24分,身着亚麻衬衣、阔腿裤的沙春竟然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然后横穿马路,由西侧进入演艺集团园区。 明恕单手支着下巴,让技侦将画面放大,再清晰化,反复观看。 “这他妈怪了,她居然是自己跑这儿来的。”徐椿走来走去,“园区里的所有监控都查过了,只有东侧靠近西侧荒地的一个摄像头拍到了她。” 而那个摄像头捕捉到的仍然只有沙春一个人。 11点37分,沙春像横穿马路时一样背着包跑动,像是急切地要去做一件事,或者见什么人。 “凶手就藏在某个监控死角,埋尸处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明恕闭眼思考——沙春是被人引诱到演艺集团,那人是以什么方式引诱?沙春的通讯记录并无可疑之处,精神状态也看不出不正常,不像已经被操控。 演艺集团远在南城区边缘,看沙春的装扮,很可能是离开江南剧院之后,就打车前往。 明恕说:“找到这位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姓李,五十多岁,面相憨厚,因为刚跑了夜班,看上去比较萎靡。 “我记得她。”李师傅说:“她在华彩中路上了我的车,当时是10点40分。她说她要去演艺集团的新楼,我本来不想去,因为那儿太偏僻了,回程我拉不到客人。她说支付双倍的车钱,我才同意载她。” “她在路上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举动?”明恕问。 李师傅想了一会儿,“没有吧。她坐在后面,不怎么说话。我每次看后视镜,都看到她在看窗外。我跑十几年车了,她这样的乘客我见得太多,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她特别大方就是了。从华彩中路到演艺集团,单程跑了接近九十块钱,来回就是接近一百八。她给我两百,我正在找补,她就说不用找了。” 李师傅离开后,明恕打开地图,“华彩中路离江南剧院北门步行只需要十分钟,但沙春9点52分从西门离开,10点40分左右才上出租车。中间空出的接近一个小时,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徐椿说:“江南剧院周围的监控不少,却没有一个拍到她,她是在刻意躲避监控吗?” “华彩中路最近在搞拆迁,是江南剧院附近唯一缺少摄像头的地方。沙春要去华彩中路,却不从更近的北门离开,反倒走西门,是想绕一个圈子?下车时,她不走演艺集团东侧的正门,反倒从西侧的荒地穿进去。还有,她用现金支付——看她以前的消费记录,她是习惯用微信支付的。” 徐椿饶头,“太古怪了。” 明恕面色一沉,“她做的这一切,都像是在给凶手打掩护。” 第47章 无休(07) 沙春的母亲雍欢姗姗来迟。 这位端庄的妇人身着黑色套裙,手提包与耳饰也是黑色的,看上去极为肃穆。 可这种肃穆却精致而冷硬。 明恕不在局里,在问询室面对雍欢的是萧遇安。 几名目睹雍欢进入问询室的警员站在走廊上,都有些惊讶。 亲生女儿被人杀害,雍欢的头发却盘得一丝不乱,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眼中的沉重很难说是因为悲哀。 萧遇安打量着雍欢,却并不意外。 他见过太多被害人家属,哭天抢地的有,沉默失神的有,发疯发狂的有,像雍欢这样冷静的,其实也不少。 父母与子女之间,归根到底还是得各走各的人生,只是有的家庭捆绑得紧,而有的家庭过着过着就散了。 紧有紧的矛盾,散也有散的不幸,谁都没有立场以自己的选择来非议对方的人生。 “我不了解沙春现在的生活。”雍欢声音有些沙哑,结合她泛红的双眼,应当是不久前哭过,但这份为人母的失落显然十分克制,“她对我和她父亲一直有怨,认为我们不应当在她尚未成年时就离婚。高中时,她就不和我住在一起了,寒暑假也不回家。上大学之后,她和我的联系就更少。” 萧遇安问:“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雍欢大约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三年前的四月。我现在的先生来冬邺市谈生意,我随行。对方请我们看民乐演出,那场演出沙春也在。” 萧遇安说:“居然是这种场合?” “很可笑吧?”雍欢苦笑,“我和沙春的母子关系很畸形。她不喜欢我,我对她……其实也没有太多感情。我更在意的是我自己的生活。那次演出之前,我们就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每次见面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欢而散。我有时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她就说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管过她,那么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我的关心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