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航立即正色,“据段韵的部分邻居说,前些年段韵身边确实出现过一个年轻男人,看着装打扮不像本地人。而段韵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厢山市,按理说不应该有外地朋友。” 明恕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绿色,“来这里的外地人多吗?” “不少。”方远航说:“厢山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旅游城市,但是只要没到雨季,这儿就很宜居,很多北方人在这里买了房子,候鸟一样赶来过冬,街上经常能看到背包族。听段韵邻居的描述,我觉得那个年轻男人像是来这儿旅游,才和段韵相识。” 明恕说:“但在段韵眼中,他是兄长。段韵还很崇拜他。” 须臾,明恕又道:“你说段韵会崇拜什么样的人?” 方远航一边开车一边思考,车速渐渐放慢,“段韵成绩很好,人也聪明,因为家境贫寒,且有年迈的外婆需要照顾,才没有念高中,当了一个菜农。他可能很渴望继续念书,仰慕那些学识渊博的人?” 明恕想了想,“这个人对段韵来说,一定有某种人格魅力,不过倒不一定是学识渊博。还得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停在厢山市中心路段的便民广场上,段韵以前卖菜的摊子就在广场西北角。 阳光刺眼,四处是明媚的绿意,明恕一下车就把墨镜戴上了,走了一截路之后,却又将墨镜摘了下来,眯着眼观察周围的景象。 厢山市太小了,经济也十分落后,广场上的摊位摆得乱七八糟,摊主有的正在和客人讨价还价,有的懒洋洋地打瞌睡,市井气息非常浓厚。 “师傅?”方远航问:“你在看什么?” 明恕重新将墨镜戴上,“你刚到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方远航微怔,“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松快了不少。” 刑警外出查案,很难有“心情变好”一说,尤其重案组正面临非常棘手的案子。 从冬邺市出发,方远航心里就压得沉沉的,一方面肩上扛着破案的压力,一方面在意余大龙的事,但来到厢山市的瞬间,呼吸着热气腾腾的空气,在明朗的阳光下换上夏装,感觉阴影确实消散了不少。 “因为这里的天气。”明恕说:“对长期压抑的人来说,这里是个难得的疗伤圣地。” 方远航马上反应过来,“段韵口中的那位兄长,是因为心理上的问题,而到这里来疗伤?” 明恕摇头,“不一定,我只是突然从自身的体会出发,想到了一种可能。” 方远航一想,神情颇为严肃,“可能性不低。” 明恕侧过脸,“嗯?” “我们这次追踪的‘第三方’,不就是个心理有严重问题的人吗?”方远航说:“‘复仇’这种念头,不少人都有,比如余大龙,但不是每个人都会付诸行动。凶手不仅谋划了一个巨大的局,手段还极其残忍,将当年受害者们承受的痛苦,返还给尹甄等人。凶手的心理已经,或者说早就不正常了。” 明恕盯着方远航看了会儿,方远航被看毛了,“师傅,你再看我就脸红给你看哦。” 明恕笑了声,“徒弟这脑子是越来越管用了。” 两人说着来到段韵曾经的摊位前,那儿现在是水产品摊,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客人剖黄鳝。 越是小的地方,忌讳就越多,在厢山市,人人都知道段韵因为欠钱,被帮派给害了,他的摊子就是不吉利。绝大多数人就算便宜,也不愿意在他的摊子上做生意。这中年男人显然与众不同。 明恕称了两斤黄鳝,一边等中年男人剖,一边询问段韵的事,得知对方就住在段家对面,看着段韵长大。 “你们是警察?”男人斜着看明恕。 明恕出示证件,“对。” “哟,外地来的?”男人笑得有几分匪气,“那正好,我们这儿的警察不管事,不然段韵那小子也不会出事。我儿子和段韵关系好,但他现在搬出去了,守山你们知道吗?” 方远航说:“就是城西那个护林站?” “对我们这儿还挺熟。”男人打量了方远航一眼,“对,我儿子在那儿当护林员。他叫柯正,你们就说我让你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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