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打斗,彼时天色已暗,临街的店铺都挑起了灯笼,借着巷口的一点灯光,他看到利器闪着寒光,当时就惊的手足俱凉。 被围在当间的人身手极为矫健,出手狠辣利索,转眼间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半的人,有的还能听到响动,有的一动不动躺着,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路子吓的扒拉着车窗就要将元鉴拖进来:“殿下,咱们赶紧走吧。或者找巡街的衙差?” 元鉴拦住了他:“再看看。” 一刻钟之后,张二哥拄着她的打狗棒,提着要饭的破碗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身后是倒了一地的人。 她才出巷子口,身上还有不少血迹,就被一辆拦住:“上来。” 元鉴撩起帘子露出半张脸,唐瑛呲牙一笑,攀着车辕就跳了上来,马车很快绝尘而去,巷子里挣扎着爬起来的人艰难的出来之后,连她的半个人影都不见,唯有路人惊讶的眼神。 “受伤了没?”元鉴递过自己的帕子,“我瞧着那些人不像乞丐,二哥得罪了什么人吗?” 唐瑛用一种“这孩子是不是傻”的眼神盯着他看,元鉴脑子总算转了过来,震惊道:“……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府里护卫不少,追踪个乞丐轻而易举,她向姚娘求助,可不是指望着姚娘出手惩治小乞丐,而是想要通过姚娘联络甘峻,知道宫里皇帝真实的意图。 对付个小乞丐,她自己的人手就足够了。 唐瑛自从入了影部,先是去了影部训练的几处秘密基地,分别居京城四个方位的大宅子。那四座宅子表面上看是普通富户商贾,平日还有不少货物与伙计进进出出,实则却是影部的产业。宅子里各有地宫,还有专事教导影部成员学习细作的各种技能。 新进人员唐瑛每日抽出半日功夫去训练,下半日以社会实践为名,在外面仍旧做她的乞丐头子。 姚娘对此十分不满:“你就不能老实呆着?” 唐瑛:“我惹恼了大长公主,她必然有后招对付我,我总要当铒,让她有机会发泄怒火,不然年纪大了的女人,万一气出毛病咋办?” 姚娘笑倒在她肩头:“小没良心的,你还操心大长公主的身体安康啊?” “当然。”唐瑛真心祝福:“我希望皇室成员都健康长寿。”好让她慢慢查出白城之事背后的主使之人。 两人相处日久,唐瑛不过是在试探姚娘对于旧主的态度而已,发现姚娘平日懒洋洋的样子,无论提起谁都不甚在意,连她对大长公主不够恭敬也没什么表示,更是揣测这主仆之间是否有裂痕。 “别猜老娘的心思了。”姚娘踹了她一脚:“赶紧滚去讨饭吧小乞丐。”没想到唐瑛身手敏捷,竟然躲了过去,笑着去换衣服。 此刻与元鉴同乘一辆马车,她笑道:“难道殿下以为大长公主执掌凰字部多年,还是什么善男信女吗?被人骂的差点吐血,独生子也被押入大牢,还能坐在佛前念一卷经就宽大为怀,原谅我这个冒犯了她的乞丐?” 大长公主不但不是宽大为怀的人,还特别睚眦必报,自从桓延波被下狱之后,这已经是唐瑛遇上的第四波要结果她性命的人了,搞的她现在连傅府都不敢回,每天半夜抓墙去看傅英俊跟腾云,两马儿似乎都对她格外不满,每次都拿鼻孔喷她,而且还比着喷。 唐瑛也很无奈啊。 “可是……可是她再恨你,也不该下杀手啊。”他看到了围攻的那些人都带着兵器,如果不是二哥身手了得,恐怕早就被杀死了。 唐瑛笑的前仰后合:“四殿下,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太像皇室中人。你到底是怎么长成这副慈悲心肠的?”她本来准备揉一把元鉴的脑袋,可是发现他今日戴着金冠,衣料之上花纹繁复,华贵雍容,伸出的脏黑的手停在他额头上方,竟然下不去手。 元鉴瞪着一双眼睛,眼神干净而纯良,让人莫名想起小动物的眼睛。 唐瑛曲起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两下:“少年,多长点心眼吧。”她掀起车帘,发现已经离开晏月楼很远了,提着打狗棍纵身跃下正在疾行的马车,吓的元鉴忙喊停车。 他紧跟着探头去看,但见唐瑛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向他笑着招招手,“照顾好自己,出入小心些!”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小路子咂舌:“张二爷可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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